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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节

 

裹紧了领口的面料,陆喆在吹过身体的寒风中打了个战栗。院子里很安静,另外三个房间都没有灯,其他三人应该还在睡觉。他忍着咳嗽声,开门出去后沿着指示牌的方向走进了餐厅。

时间还早,餐厅里只有两三桌客人,他点了咸豆腐脑和小笼包,吃完结了帐便到外面坐出租车。

现在是早高峰繁忙的时段,司机用一口京味普通话问他去哪,陆喆想了想十几年前看过的天安门,让司机开到那边去。

他住的酒店和长安大街只隔着两条路距离,到了以后,司机给他指了方向就踩着油门离开了。陆喆顺着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出拱门,踏上长安大街的时候,两侧奔流不息的车河汇聚出无数灯光,在这阴沉而飘雪的清晨显得格外晃眼。

他辨别了方向就顺着人行道往前走,天空中的白雪细细密密,落在行人的发梢衣领间,一眨眼就化为水珠不见了。陆喆身上的羊毛大衣并不防水,他在一家移动便利店里买了把伞,撑开以后走到毛主席像的正前方。

作为祖国的首都,即便是寒冬里大雪纷飞的日子,天安门前也不乏扎堆等待游览的游客。陆喆没跟他们挤,遥遥望了一眼印象中已经记不太清的城楼风景,看了看对面街在旗杆顶部猎猎飞扬的五星红旗,便坐车去了附近的购物中心。

抵达的时候商场刚好开始营业,他买了杯热咖啡,在楼上的男装区选了几件更厚实的衣裤,还买了两条围巾。

他的烧退了,肺炎的症状还在,昨晚也没有休息好,逛了没多久就累得开始喘气。

休息了一会儿,他打车回了酒店,刚进大门就看到了在大厅打电话的宋言豫。

瞥到他进来的身影,宋言豫立刻挂断电话过来:“你一大早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去了。”

没想到他会担心自己,陆喆抱歉地说:“我醒了以后觉得饿就去吃早餐,这次衣服带少了,顺便去买了几件回来。”

宋言豫接过他拎的购物袋,听到他又咳嗽起来,才发觉他口罩有点湿了:“快回房间休息,医生说过你这两天都不能吹风。”

陆喆点了点头,然而这阵咳嗽停不下来。看他咳得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,宋言豫把手搁在他后背上顺气。陆喆伸手想挡一下,抬眼却看到几步开外的玻璃门被推开了,两道裹着风雪的身影大步走进来。

走在前面的人穿着昨天在医院见他时那身衣裤,大衣的肩膀两侧已经被雨雪打湿了,头发也不似往日整齐,进来后直接走向前台,但在迈了几步后忽然停下,似有所感地看向他这个方向。

陆喆立刻避开那道视线,也顾不上宋言豫了,匆匆往后面的走廊去。可惜才走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,被惯性带进了一道冰冷的胸膛里。

李致一身寒气,贴着他鬓角的下巴冷得像块冰,低头时两人的侧脸又贴在了一起。李致闭了闭眼,先叹出一口气,随后他听到了比他更沙哑的嗓音。

似乎还带了些许颤抖。

“我找了你一晚上。“

腰间的臂膀收紧了,陆喆抬手就想推,李致却贴到他耳畔说:“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到此为止

陆喆刚从室外回来,也是一身寒意,因此当李致同样冷的脸贴到他的侧脸上时,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温度。

不过这点微弱的温度也只是稍纵即逝,当李致想要看清他时,先一步挣脱了李致的臂膀,往后退了两步。

宋言豫站在他旁边,他这么一退,宋言豫就变成了站在了他和李致中间的位置。

看着宋言豫有话想说又欲言又止的表情,陆喆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天在流浮,那些因为收到了邮件而看向他的异样眼神。

没有转身往酒店里面去,陆喆选择了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李致立刻去追,谢延则站在原地打量着面色复杂的宋言豫。

“陆喆!”李致快步追上路都不看就想直接过街的人,再度把他拽回怀里抱着,“我知道你这次很生气,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个弥补的机会?”

陆喆用力去扯禁锢在腰间的臂膀,李致却不像从前那样一拉就放开了,那人紧紧地抱着他,仿佛一松开他们就没办法继续说话了。

曾几何时,他最想要的就是李致这样紧抱着自己不要放开,可是到了这一刻,这种拥抱带给他的感觉却平淡得激不起一丝波澜。

十几个小时前,李致还在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承认不喜欢他,十几个小时后,李致就能追着他到北京来。

因为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吗?所以才不舍得。

是从什么时候起李致变成这样了?

或许根本不是李致变了,而是他一直懵懂着没有看明白吧。

怀中的人停下动作,已经不再反抗了,哪怕四周的行人都回首看着他们这里,李致也不敢轻易再放开。

从昨晚分别到现在,跨了香港和北京两座城市,李致动了手上能用的和不能用的人脉关系。香港还好,要在北京这里查到一个人的行踪简直难上加难。

对着陆喆身后的行道树,李致低声说:“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,你还在生病,外面太冷了。”

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,心里那份忐忑的感觉始终不上不下,他不禁又收了收手臂。

陆喆几乎被他整个嵌在了胸膛上,可他仍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缩小,尤其是陆喆现在沉默着不肯说话,也不推开他的举动,让他完全猜不出陆喆在想什么。

又等了一会儿后,李致才终于听到陆喆说:“你先放开我。”

身后的手臂松了松,李致转而握住陆喆放在身侧的左手,用力牵紧了。

他俩的手都是冰凉的,哪怕牵在一起,也像两块捂不热的冰,互相渗着寒意。

李致体热,以往冬天陆喆最喜欢碰的就是他的手,因为总是很暖,跟暖炉一样,现在却这么冷。

陆喆隐隐皱眉,他不愿去想李致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凉,他扭开头去看前面很有老北京气息的红色围墙和灰檐瓦当,不远处就有一家茶馆的旗帜在风中飞扬。

如果非要找个地方才能说清楚,他淡淡地开了口:“去那谈。”

李致跟着他进了茶馆,两人在二楼找了间雅室,李致要了一壶茉莉银针,又想着陆喆的口味点了几道点心,等小二沏好茶出去后,他夹起一块驴打滚放到陆喆面前的小碟子里:“吃点吧,这里的驴打滚比香港正宗多了。”

驴打滚是陆喆喜欢吃的北方点心,以前每次看到他都会买一份来吃,可惜香港那边做出来的迁就了当地人的饮食口味,始终没有他在北京吃过的正宗。

对于被夹到碗里的点心,陆喆没有起筷,他的眼神直直地望着窗外。

外面的雪比刚才更大,潮湿的地面上开始有薄薄的白色覆盖,近处的树冠上也落了白霜,往来的行人们从头裹到脚,臃肿的穿着在香港很难看到。

陆喆放空着思绪,犹记刚在一起的时候,他很期待可以和李致一起出门旅行,也考虑过很多目的地。但是李致太忙,出国要的时间很多,他就往近处选,国内哪里可以玩两到三天。

他研究过许多地方,也曾考虑在深秋时分来看铺满金色落叶的北京城。

但他都来不及跟李致说他想去哪,他们就已经走到尽头了。

在他曾经期待过的一处目的地,在一个不合适的季节,结束一段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。

人没有多少个十年,他在李致身上耗去了十年的喜欢。

现在这么静静坐着,看漫天越来越大的雪,听着楼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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