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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节

 

不是他不肯,而是实在力不从心。

这事说起来实在郁闷,自己这孱弱的身体,将来如何才能让两人都快乐?!

强身健体决不能停!

“什么时辰了?”他问道。

游萧单手撑着脑袋,意犹未尽地看着他:“不到巳时正。”

苗笙表情裂开,立刻转身坐了起来,靠在床头发懵:“五个多时辰?!睡了这么久?”

“倒也不算,毕竟昨晚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。”游萧也跟着起身。

苗笙腹诽——炫耀什么?!

游萧知道他不好意思,应当也不算是害羞,毕竟笙儿主动起来还是挺主动的,大约就是觉得大白天聊这些很不妥,很羞耻,便也不再逗他,下床撩起床帐,拉开窗帘,还把窗户开了半扇,让日光照进来。

屋里足够暖和,就不怕外边的寒气,况且今日没有风,不算太冷。

苗笙扭头往窗外望去,看到了阳光映照的雪地,又怔了怔,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日午后那阴沉的天,陆东篱死去时漫天的飞雪,再次悲从中来。

一场欢愉只能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,但他究竟是失去了一个知己好友,这怎能让他不伤心。

游萧用内力加热了盆里的水,绞了脸帕给他擦脸,看到他又开始泛红的眼眶,轻声叹了口气。

“人死不能复生,笙儿,节哀顺变。”

苗笙接过热乎乎的帕子,垂眸道:“你来教一教我如何顺变。”

游萧坐在床边,温声道:“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,我们没办法与天斗,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。人总是难免一死,放在时间长河里,几十年也只不过弹指一挥间,早一步晚一步罢了。我们总会与陆兄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,所以,别把他的离开当做永别,就当是暂时分开吧。”

苗笙仔仔细细地用帕子擦着脸,把残红未退的一张俊脸擦得湿润鲜活,表情却阴沉着,末了把脸帕往游萧手里一扔,一边下床,一边轻轻哼了一声,低声道:“屁道理还真多。”

游萧:“……”

怎么把文雅人的粗话都给逼出来了?

“我哪儿说得不对吗?”他追上去,帮苗笙披外袍。

苗笙深深地叹了口气:“没什么不对。”他望着游萧那张俊美无俦的脸,忍不住道,“难怪人都说,太聪明的人显得寡情,就是你们把道理想得太透彻了,不悲不喜,好像不为人情所累。”

游萧怔了怔,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澄澈的眸子微微一转,露出委屈的神情。

他向前跨了一步,抱住苗笙的腰,低头将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,低声道:“谁都可以这么说我,但你不行。”

听了这话,苗笙心中猛地一动,一股浓重的内疚猛然涌上喉头,哽得他说不出话来。

是啊,游萧对别人理性又凉薄,可他所有的深情全都给了我。

我有什么立场责怪他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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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陆东篱最后一个好友,苗笙原本想帮他料理后事,但贺北海和雁南楼已经将此事揽了下来,他不好越俎代庖,于是也就没表现得多么积极。

想来陆东篱应当是希望自己的两位兄长送他最后一程,这没什么好争的。

于是这一整天,他都在陆东篱的房间里,替对方整理遗物。

江湖浪子向来没什么负累,苗笙慢吞吞地整理,最后也只收拾出来一个小小的包袱,除了宝剑和几件换洗衣服,几乎没有别的随身物品。

著名话本大家东篱先生连本睡前读物都没有,要不是他说起话本来头头是道,有时候真的很难把他和那个把故事写得精彩动人的作者联系在一起。

最后苗笙翻了翻他的床铺,意外地在枕头下边找到了一封信。

信写得很简单,其实就是交代后事,无非是待他死后,将他与妻子合葬,身价财产有多少也一并写了个清清楚楚,讲明全都赠予自己的两位兄长,脖子上一直挂的护身符就是印鉴,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相熟的书商,由对方带领去找存钱的钱庄。

陆东篱心存必死之意,苗笙现在已经全然清楚,对于这样一封遗书,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
只是看到他熟悉的语气,用调侃的方式将身后事交代得明明白白,就好像他本人在面前说话,音容笑貌皆浮现在眼前,直让人潸然泪下。

“笙儿。”游萧在外边喊了一声,接着便推门进来,看见苗笙又掉眼泪,心疼地把人搂在怀里,“不哭了,不哭了。”

他不适应这样的苗笙,此人身体弱,但性子确实硬,以前受尽磨难,清冷不乐意近人,最多见的是爱生闷气、发疯,却很少见对方哭。

现在苏醒过来,没了那些前尘负累,脾气好了不少,比之前更乐观温和,也能体谅别人,便也容易被触动。

但游萧不喜欢看到他因为伤心而哭。

苗笙这两天总是抹眼泪,也觉得自己颇有些矫揉造作,不想让他看低了自己,于是侧过身去,匆匆擦去脸上泪痕。

“没什么,看到东篱兄的遗书,一时感慨罢了。”他鼻音有些重,把手里的信笺递到游萧面前,“一会儿要带去给贺北海他们。”

贺、雁二人那边准备得也很迅速,昨日晏秋帆和谢青枫将他们的内伤治疗得七七八八,剩下的由他们二人自行打坐调养即可,今日在唤笙楼的帮助下,他们很快选好了上等的棺材,安置了陆东篱的尸身,稍晚便要上路赶往西陵府。

傍晚时分,大宅里的小厮驾着马车,拉着游萧苗笙等一行人赶赴春来客栈。

晏秋帆把照雪也带上了,小姑娘很喜欢会讲故事的陆叔叔,得知他的离去,她很伤心,想要来送一程。

她在医学上颇有些天才造诣,对于生死比同龄人更看得开些,是以两位父亲并未对她撒谎,而是将陆东篱的遭遇坦诚相告。

客栈外,贺北海和雁南楼已经把车装好,在门口等着。

他们江湖走镖的,对这些已经轻车熟路,因此也婉拒了唤笙楼的护送。

马车抵达,大家一个个跳下去,顾夜峰也赶了过来,游萧扶着苗笙下车,两人走上前,把陆东篱的遗书交给了贺北海。

看到遗书内容,两个汉子都眼眶发红,扭开头抹了一把眼泪。

“三弟的钱我们不能要。”贺北海道,他看了看雁南楼,征求意见道,“等这次送他回去,我们找钱庄把银票拿出来,找个机会捐了吧。”

雁南楼想了想:“三弟膝下无子,但他以前就很喜欢孩子,不如捐给慈幼局,帮助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。”

“这样也好。”苗笙点头道,“东篱兄应该会感到安慰。”

游萧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:“若是捐款的话,这么一大笔钱,还是别一次性捐出,免得被人中饱私囊。”

“楼主说得是,我们把钱分成几份,多捐几家,回头常去查看。”贺北海道。

游萧点了点头,接着看向苗笙,温声道:“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苗笙向贺、雁二人拱手道:“预祝两位仁兄一路顺风,平安带东篱兄返回家乡。”

“陆大哥,以前我对你态度不好,你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平小红也很伤心,摸了摸盖在棺材上的篷布,红着眼圈低声道,“要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,将来托梦告诉我,我一定会帮你完成,望你在九泉之下安息。”

照雪站在她身边,也对棺材挥了挥小手:“陆大叔再见。”

随后顾夜峰、晏秋帆和谢青枫都对贺北海及雁南楼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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