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出书版) 第26节
记错了吗?还是那时他其实是在搀扶着我的胳膊?他似乎真的很担心。
此时,戴维娜也冷静下来了。“我们得去找到科林。”她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着。
“现在不行。”霍桑说。
她站了起来。“我要去找他。”
霍桑用手指着她说:“你就待在那里。”他没有怒吼,但声音里强压着怒气,不容反驳。
她又坐了回去。
然后,门开了,医护人员冲了进来,急忙给我检查。我感觉他们当时就把刀子取出来了,但我又不太确定。他们给我注射了药物,几分钟后,我戴着氧气面罩,仰面躺着被抬上救护车,被送往汉普斯特德的皇家公立医院。
结果证明,伤口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。那把刀刺在另一侧胸膛,远离心脏,而且没有伤到重要器官。事实上,伤口只有两英寸深。当天晚上,吉尔到医院来看我时,我已经缝了几针,缠了厚厚的绷带,坐在床上看电视新闻。
她很生气:“你不能总是把书的结尾写成有人试图杀你。”
“这只是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。而且他并不是想杀我,”我告诉她,“他只是一个孩子,以为我要抓他,结果吓到了他。”
“他现在在哪里?”
“我不知道,警察会去找他的吧。”
“他妈妈呢?”
她怎么样了?我想她很有可能被指控为谋杀罪的从犯。我得和霍桑谈过之后才知道。
“她正在接受调查。”吉尔在床尾坐下来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说。
“他们什么时候让你出院?”
“明天上午。”
“你需要点什么?”
“不用,我挺好的。”
她看着我,既担心又很生气。“如果你愿意听我的建议,就不要把这段写进书里了。读者不会相信的,而且,看起来很荒谬。”
“我现在根本没有在想书的事。”
“我希望你从来没有认识过霍桑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我这样说着,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。
果真,第二天吃过早餐后,我就出院了。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霍桑打电话。他没有问我身体怎样,我想他可能去医院打听过,并且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。我们约在一家位置折中的咖啡厅见面,就在黑衣修士桥那边。
“你确定你的身体没问题吗?”他问。
“我想知道我坐上救护车之后发生了什么。”
“带上伞,要下雨了。”
他说得没错。我出门时,雨已经下得很大了,沉重的雨伞拉扯着我的胸口,伤处一阵阵地疼。即便天气好的时候,法灵顿的路况也不怎么样。现在,黑漆漆的马路上,交通拥挤不堪,车灯闪烁,骑自行车的人披着塑料雨衣,穿梭前行。我们同时到了咖啡店。霍桑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,我坐下时看到,雨点正敲打着玻璃,汇成水流滑下,很像老式黑白电视的屏幕。现在还没到深冬,外面挺暖和,咖啡店里却闷热潮湿,虽然店里只有我们两位客人。
霍桑把风衣挂在椅子后面的挂钩上,雨水从上面滴落。他里面的衣服没有被淋湿。这点路程让我筋疲力尽,他第一次给我买了饮料。霍桑自己要了一杯双倍浓缩咖啡,给我点了热巧克力。我需要缓缓。他取了饮品放在桌子上,然后坐下。
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他终于开口问道。
“不是很好。”我说。缝针的地方比原来的刀伤更疼。我昨晚没睡好。“警察找到他了吗?”我问。
“科林吗?他去了朋友家,今天早上警察把他带走了。”
“他们打算怎么办?”
“他会被控告谋杀罪。”霍桑耸了耸肩,“但是,他还不到十六岁,可能会从轻处置。”
我等着他往下说。“你打算告诉我剩下的事吗?”我问,“这是我约你见面的唯一原因。不然,我宁愿躺在床上。”
“托尼老兄,你怎么了?你不要说得那么悲惨,我们破案了。”
“你破案了。”我说,“我什么都没做,只是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。”
“我不这么认为。”
“那你怎样认为?”
他考虑了一会儿:“你让格伦肖去了她该去的地方。”
这些不够。“你只需要告诉我,”我说,“你是怎么发现科林杀了理查德·普莱斯的?”
他疑惑地看着我,好像不太明白我的意思。然后他开始讲给我听。
“我对你说过,我已经把范围锁定在两人中的一个,”他开始说,“我一直有种感觉,一定是戴维娜·理查森或她的儿子。但最后,这件案子一定是她儿子干的,在犯罪现场,他的痕迹很明显。昨天我和戴维娜说的,查尔斯·理查森的自杀,以及格雷戈里·泰勒到过她家,这些都是真的。但是她没有带着刀子去过苍鹭之醒,她这样说只是为了保护儿子。我得说,她是一个好妈妈,一直在保护自己的儿子。
“科林肯定偷听到了格雷戈里·泰勒和他妈妈的谈话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她家调查吗?因为儿子在门口偷听,她骂了他一顿。他昨晚又偷听了。我知道他在门外。他有偷听的习惯。格雷戈里说了长路洞事件的真相,这对戴维娜来说很难接受。那些谎言,还有懦弱。但你若从一个十五岁孩子的角度来看,理查德是他的第二个爸爸。当然,理查德自己也没有孩子。他供科林上学,给他买昂贵的礼物——例如,那架望远镜。他一直在科林身边,当科林听到真相时,你认为他会是什么感受?这一定会让他发疯。
“听到格雷戈里·泰勒和他妈妈谈话的第二天,他去杀了理查德。我们知道那天晚上科林没有在家——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我打断问他。
“因为戴维娜和阿德里安·洛克伍德在卧室。她告诉过我们,科林在家时,他们不会做那档子事,所以科林一定是说了要去找朋友,或者别的什么借口。事实上,他骑车去了菲茨罗伊街,抄近路走了汉普斯特德公园。”
我在戴维娜家的走廊上看到过那辆车,有三四次从那辆车旁经过。
“亨利·费尔柴尔德看到的不是手电筒的灯光。月圆之夜,没必要打手电筒。”
“那是自行车的灯光。”
“是的。大门旁边有一个大水坑,所以科林不得不下车,把自行车推过去。到了苍鹭之醒,他就把自行车扔到门边。我的孩子骑车时,总爱这样。他懒得把车靠在墙上,尤其是有急事时,只是随便一扔。”
“自行车倒在了芦苇上。”
“是的。自行车的脚踏板在地上戳了一个洞。然后,科林按了门铃。理查德开门,当然,看到他时非常吃惊。‘有点晚了。’是的,在汉普斯特德这个地方,对于一个孩子来讲,晚上八点外出确实有点晚。
“理查德让他进屋。他可能看出科林很不高兴——尽管他并不知道男孩过来的原因。他拿了饮料出来,你还记得我们在书房桌子上看到的饮料吗?”
“两听可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