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节
祷告只用来拯救软弱的灵魂。
她试过了,没有用,所以不再需要。
“……”
盛厌完全就是想一出是一出,被她拒绝也算意料之中,并没有太过失望。
所以,他只是耸耸肩,径直换了个话题:“那……”
倏忽间,颜北栀口袋里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,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。
颜北栀将手机摸出来。
看到来电显示,她向盛厌低声道了句“抱歉”,接起电话。
“妈?怎么了吗?”
这个时间点,陈丹彤怕打扰她学习,基本不会给她打电话。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果然,电话中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:“这里是长征医院。你是陈丹彤的女儿吗?她刚刚摔倒被送过来,现在只有一个人,后面可能需要手术,你方便过来照看一下吗?”
……
夜幕骤然降临。
寒冬凛冽,室外冷得不可思议。
颜北栀一点没感觉到,心急如焚,再次搭了盛厌家的车,赶往医院。
长征医院是海市的公立三甲医院,声名在外。
因为病患和家属众多,哪怕是大晚上,大门口依旧人来人往。
入院车道前也排满了私家车和出租车。
看着车龟速前挪,颜北栀实在等不及,匆匆与盛厌和前头司机道了谢,便立马跳下车去,大步跑入人流中。
陈丹彤在十楼,骨科住院部。
据陈丹彤自己所说,是下楼的时候踩空了楼梯,不小心摔坐到了地上。
初步诊断为盆骨骨裂,程度不轻,靠自己疗养恢复有困难,医生建议手术治疗。
颜北栀没有意见,只是向医生确认道:“那什么时候手术呢?”
“暂时安排在下周一,明天是周六,医生休息。这两天你们也要小心一点,尽量不要给她造成二次伤害。”
“好的,谢谢您。”
等医生离开之后,颜北栀又忙不迭地下楼,排队缴费、开住院单,顺便再去超市买些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。
长征医院距离她家不算远,往返用不了太久,去家里拿也可以。
但让陈丹彤一个人待着,颜北栀有些不放心,便还是作罢。
全程,盛厌一直跟着她旁边,没出声,也没打扰,只默默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,换到自己手上拎着。
直到颜北栀回到病房门前,她才停下脚步,低声说:“盛厌,今天谢谢你帮忙。时间不早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
盛厌:“你……要不要给阿姨转个医院?可以安排明天就做手术。”
颜北栀摇摇头,“不用,医生不是说了嘛,周一也来得及。没关系。”
闻言,盛厌也没有再试图说服她,调转话题,问:“栀栀,你忙了一晚上,吃晚饭了吗?我让人送点过来,好不好?阿姨可能也还没有吃呢。”
颜北栀还是拒绝:“不了,我还不饿,等会儿去楼下便利店随便买点就好。”
盛厌:“那你请我吃吧。我也想吃便利店。”
颜北栀:“……”
盛厌:“你先忙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他没有提出要进去和陈丹彤打招呼的建议。
主要是这个场合,实在不合适。
盛大少爷虽然向来自由散漫又我行我素,但家庭教育还是相当过关,不会刻意给人添麻烦。
颜北栀不好意思拒绝第四次,沉吟数秒,点点头,拎着两大包生活用品,推开了病房门。
病房是大开间,里外两进,一共放了12张病床,全都有人。
这个时间点,还没到熄灯时间。
病房里面病人和家属或站或坐,三三两两地聊着天。
声音再低,组合在一起,依然很是嘈杂。
陈丹彤的病床在里进。
这会儿,她正侧躺在床上发呆。眼神看起来直勾勾的,望着虚无。
颜北栀走到旁边,将东西放下,低低喊了她一声:“妈。……疼吗?”
陈丹彤回过神来,冲她笑笑。
“不疼。没耽误你上课吧?”
颜北栀:“没,今天周五,早就放学了。”
陈丹彤:“那就好。”
什么虚言都用不上讲,陈丹彤生病多年,什么歇斯底里的模样,颜北栀全都见识过,照顾她也早已熟门熟路。
况且,盆骨骨裂听着吓人,实际上人还是可以小幅度地行动。
颜北栀扶着陈丹彤,帮她起身换了衣服,再飞快地收拾了一通。
告一段落后,她顿了顿,才问道:“你晚饭没吃吧?有什么想吃的,我下去给你买上来。”
陈丹彤:“医院不是能集中订饭吗?”
颜北栀:“刚和护士报上,明天早上才开始有。”
陈丹彤:“啊,那你带客盒饭上来吧。”
颜北栀点点头,从书包里拿出围巾戴上,转身,快步离开。
盛厌果然还等在门外。
走廊里有休息椅,他捡了一张坐下,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。
见到颜北栀出来,才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站定。
“好了?”
“嗯,走吧,请你吃饭。”
……
医院大门转角处就有一家7-11便利店。
颜北栀买了最后一客盒饭,留着给陈丹彤。自己则是随便拿了几串关东煮,又让店员舀了一整杯热汤。
一路上,她保持高压状态太久,骤然放松下来,胃里叽叽咕咕地叫着,整个人都恨不得蜷缩起来,只想喝点温暖的东西。
回过头。
盛厌还是两手空空。
颜北栀微微蹙了蹙眉,“你想吃什么,自己拿啊。”
盛厌笑笑,随手从货架上拿了听可乐。
“我喝这个就行。”
颜北栀知道他就是借口赖着不想走,也没有管他,接过可乐,一起付了单。
角落还有两个空座位。
两人肩并肩坐下。
面前就是落地窗,透过玻璃,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车道。
盛厌用手指顶开易拉罐的拉环。
碳酸在里面争先恐后、“噼里啪啦”地作响。
室内白灯明亮,照到玻璃,能模模糊糊地反射出人影。
盛厌偏了偏视线,余光从反光里看到颜北栀,正低着头,慢吞吞地咀嚼着。
她穿着厚厚的外套,围了围巾,但肩膀看起来还是单薄伶仃。没有什么表情时,整个人看起来极具破碎感,很轻易就能唤起旁人的保护欲。
如同初初相见时那样。
须臾,盛厌将棒球帽摘下来,顺手戴到颜北栀头上,用力往下压了压,将她上半张脸尽数挡住。
“哭吧。”他说,“没人能看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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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(4)◎
话音落下, 颜北栀便扬起脸,很诧异地看向盛厌。
“……为什么要哭?”
她语带不解。
陈丹彤只是摔了一下,又不是什么绝症。毕竟, 年纪上去, 行动日渐不灵活, 难免有点磕磕碰碰,没摔出什么大事已经算庆幸了。后头仔细养养, 还是能养好的。
前些年, 颜北栀被一连串变故折磨得焦头烂额时,都没流过一滴眼泪,又怎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