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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节

 

观众席在操场最远端。

颜北栀没有盛厌这种横穿队伍的随心所欲,扫了一眼,打算直接从长廊出去,绕过小花园和旁边一栋楼,再从主席台后面上去。

她迈开脚步。

刚跨出去半步,蓦地,手腕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。

荆棘戒指外圈凹凸不平,蹭过柔软的皮肤,冰冰凉凉,像风信子。

颜北栀条件反射地拧眉。

但这回,没能甩开。

盛厌到底是男生,力气很大,加上他也有防备,五指牢牢地扣着她纤细手腕,像铁钳一样挣脱不开。

或者说,像猛兽的利齿,只要咬住猎物的喉管,无论发生什么,都不可能松开。

颜北栀“唰”一下抬起头,声音里淬了霜。

“你想做什么?松手。”

盛厌和她对视,似笑非笑地,轻描淡写地开口:“就这么不想和我站在一起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但是怎么办呢,你,一定是我的。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。”

盛厌松开桎梏,随意打了个响指,示意颜北栀可以自由行动了。

秋日阳光轻柔地抚摸着少年的脸颊,将他狂妄又嚣张的模样,模糊得只剩树叶的阴影,看不分明。

很快,颜北栀表情从一瞬间的愕然变成了冷淡。

她低低嗤笑了一声,毫不留情地走开。

她仍旧年少,但已然从生活坎坷中窥见了与世偃仰的轻盈,愿意践行于此,尽量低调不惹事,尽量虚与委蛇。但是,性格里的倔强因子,日复一日,在她身上,渐渐养出了难以磨灭的傲骨。

无论盛厌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。

除非她死。

【??作者有话说】

磨了几个小时磨出来纠结的一章_(:3」∠)_

假期结束,熬了一夜,终于把时差倒成正常作息了呜呜t t

希望能多坚持几天……

谢谢大家支持!

15

◎情书再不朽(5)◎

盛厌在校运会开幕式那一出, 全校人几乎全都看到了十成十。因而,颜北栀继开学典礼之后,又一次成为了学校里的名人。

这回, 没人讨论与她自身有关的“转学生”、“贫困资助”等等。

话题全数集中在她和盛厌的关系上。

宜光校园论坛闹成了一锅粥。

【[照片jpg]sy和ybz牵手了?】

【卧槽卧槽卧槽!是真的啊!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!】

【这不是握手腕吗?怎么看的牵手?】

【转学生有点厉害啊, 这才入学两个月吧?光速拿下厌哥~~】

【美女是这样的!】

【我觉得也没有很美吧, 就是比较清纯?sy喜欢这款的吗?】

【你那是羡慕嫉妒恨,匿名使柠檬精暴露面孔, 太酸了哈哈哈!】

【拜托, 你们到底在惊讶什么啊,sy这种人,女朋友排着队换的好不好!你们见他对谁上心过?估计也就是玩玩, 新鲜一阵吧, 我打赌这位不会超过两个月。】

【啊?已经确定是女朋友了吗?】

【看sy今年圣诞舞会的舞伴是不是她, 不就知道了么?就怕是真的女朋友也坚持不到圣诞啊, 这才十月底呢。】

【……】

各种八卦帖聊得热火朝天。

热度直逼运动会相关帖。

不过, 后面两天,无论好事者怎么找, 颜北栀的身影始终遍寻不得, 难免让人觉得悻悻。

颜北栀压根没有去学校看运动会,也从来不看学校论坛。

这几天天气不错, 她按照越暄给的书单,先到书店买了几本课外练习题册,又搭公交去了市郊, 买了三刀锡箔纸。

锡箔纸裁成长方形, 不过巴掌大, 叠在一起还是软塌塌的。

稍微碰几下, 就会落下银色细屑, 几不可见。但砸在人心里,是沉甸甸的重量,难以擦除。

颜将为的忌日还有小半个月。

按照海市习俗,祭扫不只烧纸钱,还要烧锡箔纸折出来银元宝。

陈丹彤状态起伏不定,颜北栀不敢让她做这个,怕她伤心,每年都是自己来弄。

这是个费工夫的耐心活,元宝要叠得漂亮,坐一下午也只能叠一袋。

刚好,今年碰上宜光这个运动会,她能用这几天停课时间提前折完,不用临到忌日前再匆忙赶工。

……

午后。

阳光隐入云层之后。

陈丹彤走出卧室,看到颜北栀坐在沙发上,面前放了一把椅子,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叠元宝。

椅子上铺了一张报纸,防止锡纸屑落得到处都是。

脚边则是塑料袋,此刻,里面已经装了小半袋。

画面有种陈旧的哀伤意味,只一眼,陈丹彤便陡然清醒过来。

她靠在门框边,抱着手臂,倏地出声:“栀栀。”

颜北栀心里一跳,手上动作停下。

“……妈?怎么了?”她仰起头,低声问。

颜将为离世后,陈丹彤极少再露出笑意,已经习惯嘴角向下的表情。

这使得她无论说什么话,都显得刻薄又刻板,不复从前。

“你和那个孩子说上话了么?”

颜北栀抿着唇,顿时陷入沉默:“……”

陈丹彤:“马上就是你爸的忌日了,我们要给他一个交代,对不对?他已经等了太多年了。”

这一刻,颜北栀很清楚,陈丹彤并没有发病,是非常正常的状态。

陈丹彤是真的希望自己去做这件事。

可是,她到底能做什么呢?

退一万步来说,哪怕陈丹彤的猜测是真的,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,对方有权有势、小心谨慎,证据也早该被全数泯灭。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,等着被人发现。

颜北栀不应声,客厅陷入一片死寂。

对峙数秒。

陈丹彤在沙发另一边坐下,揉了揉额头,长长地叹息。

“我还记得那个孩子的长相。吃了这么多药,我的脑子已经很不好了,记忆力很差。但是他们全家人、每一张面孔,我都记得很牢很牢。他们都是那么鲜活生动,你爸爸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,躺在床上,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了。真的,到现在,我每天做梦还是会梦到他们,怎么都忘不了。”

“他们家那个男孩子,个子很高,长得也很好。比你初中里的那些同学,都要好看很多。”

“那天,他穿了一身校服,胸口印着校徽,领口还别了一个金色的徽章。”

“栀栀,你也都还记得,对吧?你那么聪明,脑子那么好……从小到大,你一直是你爸爸的骄傲啊。”

陈丹彤的声音气若游丝,却像是携着雷霆万钧的力量,将颜北栀砸得无言以对。刹那间,甚至忘了该怎么呼吸。

一步一步。

她正在被推向悬崖边。

-

对学生而言,休息日总显得太过短暂。

周一转瞬即至。

海市以一场濛濛细雨,作为这个金秋十月的尾声。

颜北栀吸取上次被风雨打湿的经验,换了一把广告伞出门上学。

这把伞很大,骨架也结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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