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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节

 

而如今顾峤之所以顿住了,便是因为,这天下势已经走到了当下的情势。

“如此来看,陛下应当就明白了。”

顾峤一直都在顺着他说的话在思索,等他话音落下,抬手便落了一子,局势骤转。

倒没什么欣喜若狂,顾峤到最后,就只是轻叹了一声。

到底是,旁观者清。

商琅这一局棋显然不是一时兴起,顾峤一边将棋子给收起来,一边问他:“先生此番,是有何用意?”

“无事,”商琅今日心情当真是极好,笑容也不像先前那样浅淡,唇角一直弯着没有落下来,“臣只是想与陛下,同解这一盘局。”

这一盘,天下局。

顾峤听出来了他藏匿起来的那层意思,呼吸稍稍急促了些:“……好。朕答应先生,与先生一同,下好这盘棋。”

“此生得遇陛下这般明主,于臣而言,便是最大的恩赐了,”两人这一盘棋下了半日,眼下天色渐晚,烛火早便燃起来了,商琅瞧着他的时候,眸底恰好映出来顾峤身后的火光,“臣今日生辰,当真十分欢喜。”

当真只是……得遇明君么?

顾峤很想开口去问这一句,喉结滚了又滚,最后还是没有开这个口,只是极轻地“嗯”了一声:“先生欢喜便好。”

“陛下的生辰也快到了,”商琅忽然开口,反问他,“陛下可有何想要的生辰礼物么?”

商琅一提这个,难免让顾峤想起来了去岁的事情。

那从世家手中捞来的、快要充满半个国库的无数珍宝。

他便忍不住笑,问道:“若是朕想要,可比肩冠礼时候的生辰礼呢?”

如今可再没有那么多世家的东西可以让商琅薅的了。

顾峤本只是个玩笑话,也没指望着商琅能再拿出那样的东西。谁知道丞相大人听了他这句话,竟然半点犹豫也无,当即点了头:“臣定当尽力而为。”

“先生……不必如此。朕开玩笑的。”顾峤叫他惊得失语一阵,方才艰涩开口。

商琅却仍是弯着唇:“陛下此言,是不信臣么?”

“自然不是,”顾峤连忙摇头,“去岁是冠礼,合该隆重些,今年只是个寻常生辰,先生莫要太过劳心费力。”

“算不得劳心费力,”商琅摇了摇头,“何况,臣不能半途而废。”

半途而废?

“先生……已经在准备了?”

商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。

顾峤如今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这近一年的时间,商琅不是一直都同自己待在一起吗!

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?他竟然半点都不知晓。

“是臣闲暇之时所为,没有费太多精力,陛下不必多想。”商琅瞧出来顾峤心中所想,便开口安抚。

顾峤自然是一万个不信的。

方才商琅还说,他所准备的那份生辰礼物可以比肩去岁那么多的奇珍异宝,如今却又道没有废太多精力,简直就是自相矛盾。

“那朕便等着先生的生辰礼,”顾峤没打算说那些话去扫兴,只是道,“先生也莫要太过操劳,朕一直都知晓先生心意,若先生劳累,朕反倒会心疼。”

顾峤这话是拉着他的手说的,在提到“心意”的时候,商琅的手似乎僵了一僵,却没有多余的反应,只应道:“臣答应陛下。”

舍本逐末

说是生辰将至, 实际上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。

而眼下最要紧的,自然就是元日。

还是像往年那般早几日就停了朝会,偌大的皇宫在纷纷扬扬的白雪当中静寂下来, 随后又被灯烛窗花给染红,哪怕只剩半数的人, 瞧着也比平日里要热闹不少。

顾峤向来都是行的仁政, 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面,自然不会去强留那些想要回家的宫侍。不过即使是这样,留在宫中的也算不上少, 至少伺候商琅和顾峤两个主子是绰绰有余的。

除夕年宴被设在了御花园当中,也算是与宫人同乐, 顾峤跟商琅挨坐着,歇在亭子当中,周围放了许多暖炉,生怕让丞相大人冻着。

只不过似乎有些用力过猛,以至于现在两个人的脸颊都被暖意给烧成了绯红。

商琅本就白, 如今双颊落了些许的红,真真就成了那雪中梅,孤高漂亮得令人心颤。

一顿晚膳下来, 顾峤一直都忍不住地偷瞄身边的人。

商琅像是毫无所觉一般, 一直都在垂眼用膳, 还是惯常的那副君子食不言的作风。

两个人用膳的时候一直都很安静,直到用过了晚膳,御花园中才渐渐热闹起来。他们两个坐得远, 那些宫侍在顾峤登基的这几年里面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, 都寻了好友聚在一起闲聊, 当然, 也不乏主动过来给他们两个贺岁的人。

能入宫做事的自然都不是什么寻常人,宫侍当中半点也不乏心灵手巧之人,给他们两个送上的许多都是自己的女红,还有各式各样的亲手制成的小玩意儿。

顾峤对于他们的这一份心意,自然都是一一受下,等到无人之后,顾峤朝着商琅那里瞧了一眼,顿时愣住。

“果然,在这京都当中,还是先生更招人喜欢些。”商琅旁边也堆着些宫侍送的小物件,肉眼可见地要多于顾峤这一边,他便开口,跟人调笑。

只不过说话的时候,语气中难免带上了点别扭的意味。

“众人不敢窥天颜,陛下是天子,难免会让人觉着……难接近些。”商琅脸上笑意浅淡,安抚他。

“那先生,会‘惧天颜’么?”顾峤问他。

商琅失笑,反问:“陛下先前不是说,将臣看做至交么?”

烛光映得他眸子晶亮,顾峤从听见他这句话之后便愣在那,与他视线相交,久久移不开眼。

脖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红起来的,热意一点点涌上来,最后顾峤匆匆撇开了眼,抬袖掩了一下,靠着冬日冷风的凉意才稳下了翻腾的气血。

若是一国帝王在这等时候出了丑,顾峤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就地自戕了。

“今年守岁……先生要同朕一起么?”顾峤不敢再去多想方才的事情,连忙移开了话题。

往年他都顾忌着商琅的身体,不敢让人陪着他整夜不眠,但如今商琅已经停了药,身子恢复了个七七八八,顾峤倒是没先前那般小心翼翼地,把人看做琉璃了。

“自然,”顾峤早就移开视线,商琅的目光却是一直都落在他身上,烫得让人呼吸急促,“臣还从未同陛下守过夜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顾峤后面半点也不敢看他,紧攥着拳,掌心都有了微的痛意,靠着这点疼痛来维持清醒。

夜深之后,众人都散回了自己的寝居当中,顾峤也带着商琅回到了寝殿当中。

既然要守岁,自然就该待在一起,顾峤直接将人给带到了自己的寝殿内,在踏进去的时候,商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,但最后还是一言未发,顺从地跟着人走了进去。

两人未曾更衣,直接歇在了贵妃榻上,面前的小几摆了些吃食,还有茶水,顾峤眼下却没什么心思去管——他坐下来的时候,商琅也紧挨着,就坐到了他身侧来。

触手可及。

这样的距离对两人来说应当是习以为常的,但大概是商琅今夜看向他的目光比之平时不知道要灼热多少,才让顾峤生了些坐立难安。

外面已然静了,顾峤干坐在那里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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