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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节

 

“无事。”苏绾绾缓慢呼出一口气,问道,“你怎么了?遇上何事?”

郁行安解释一番,原来方才他和众臣去苑中,遭遇刺客,刺客大喊他是乱臣贼子,被就地正法,尚药局连忙遣奉御过来诊断。

苏绾绾听他说完,仔细打量,见他确实没受伤,方才慢慢舒口气。

郁行安摩挲了一下她的指节,问道:“你呢?方才是怎么了?”

苏绾绾垂眸,半晌道:“我已决定不随意怪罪你了。”

“哦?”郁行安低低地笑,“你方才在吃醋?”

苏绾绾目光投向窗外,应了一声。

郁行安道:“她说她有刺客的线索,我才宣她入内,听她细说。”

苏绾绾点点头,郁行安嗅到淡淡的绿萼梅香,他忍不住微笑,瞧着她的侧脸,却发现她双眸略有湿意。

郁行安怔住,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睛,不知不觉收敛起笑意。

她并没有哭,那湿意转瞬即逝,下一瞬,她感觉自己被郁行安抱入怀中。

他的胸膛宽大温暖,苏绾绾动了一下,发现他抱得很紧,便不再挣扎,而是沉溺在这个怀抱。

“在难过什么?”郁行安问。

“想起了当年之事。”苏绾绾道,“其实还有许多小事,我未曾查清。我想着,你一片真心,我何必穷追不舍,只是方才……又回忆起来。”

郁行安静了一会儿,问道:“乌辰没与你说清楚?”

窗外霞光映在他手指上,那手指安慰地揽着她。

苏绾绾:“……他说过你去山北道雪山寻过我,还被大裕官兵刺伤,卧病在床。”,

郁行安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,他揽住苏绾绾,轻声道:“苏三娘。”

“嗯,我在。”

“他不听话,我会罚他。”郁行安道,“我与你说清楚,你莫要难过,也莫要伤心。可好?”

苏绾绾停顿片刻,抬头,对上他深邃目光。

“好。”她应道。

往事

苏绾绾从郁行安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另一个面貌。

星河带回了被换过的扇子,之后也没有再将苏绾绾写的信转交给郁行安。

反而是星河去郁府的那几次,乌辰曾拿出郁行安的信,托星河转交给她,但星河没有做到。

蓝波若所言都是假的,拿出的那两首诗确实是郁行安所作,但那是当年重五节,司马璟吩咐翰林学士们为贤妃作诗,他也作了两首应酬诗,不等评出魁首,就去寻苏绾绾。

她在郁府久等郁行安,派棠影入宫传话。乌册与宦者没说她在久等的事,只道苏绾绾送来了糕点,又命侍女进宫瞧一眼他好不好。

他当时很高兴,寻思着次日要来寻苏绾绾,但司马忭以政事牵扯住他心神,他一时无法脱身。

百忙之中,他总是惦念她,有时候处理政事,都在脑中构思亲迎时要吟的诗。

后来他打算扶持西南道的一个郡王登临帝位,与官员谈及此事,遇见蓝波若。蓝波若说,前几日遇见苏绾绾,捡到她的私物,知道郁承旨和苏家小娘子已纳彩问名,故而请他转交。

他的身边只有小厮,心想,不知是何私物,怎能让其他人看到?于是请官员避开,他低头亲自接过蓝波若的帕子。

唯有房契一事是真的,阆都住宅价格极其高昂,蓝家郎君拿不出足够的银子,一时求到他跟前。大伯父也写信催他为蓝家解决此事,他出钱买了宅子,本想与她说,又担心她吃味,觉得这并非重要之事,干脆缄口不言。

“是蓝家人发现家尊和家慈遭了土石流,将他们救出来,才让他们未曾毙命当场。”郁行安道,“他们于郁家有恩,我买下那处宅邸后,便转赠给了蓝家郎君,但你并未看到转赠的房契。”

苏绾绾应了一声,蜷缩在他怀里:“我日后再也不随便怪罪你了。”

“怪罪我也无事。”郁行安低眉看她,“只一件,下回别跑得那么快,停下来听我细说,可好?”

“好。”

郁行安捧着她的脸,凝望半晌,闭上眼睛,在她额头轻轻覆上一吻。

天边夕阳恰好收拢最后一缕余晖,暮色四合,风声寂静。,

一个失而复得的珍重之吻。

礼部紧锣密鼓地筹备帝后大婚,苏绾绾倒没有太忙。好几回她入宫,看见礼部尚书向郁行安禀报。苏绾绾这才知道,郁行安竟然每个细节都要过问,什么都要用最好的。

苏绾绾用指尖碰了一下郁行安眼底淡淡的乌青:“你这么忙,这些小事便不必操劳了,下头的人自然会办得妥妥贴贴。”

她知道山北道仍在和狄人发生摩擦,郁行安攻阆都那两年,狄人也趁机进攻,好在河西道和山南道盛产米谷,这也是山北道节度使当年转投郁行安的原因之一——司马忭已无暇发放粮饷了。

郁行安由着她碰,苏绾绾抚了一下,又去摸郁行安的薄唇。

郁行安握住她的手,低头,轻啄了一下。

“我总是有许多事要忙。”郁行安看着她,“但只有此事,是我真心想忙的。”

苏绾绾被啄得脸颊微烫,她想抽回手,郁行安轻轻握了一下,她便没再动了。

她道:“那你好好休息呀。”

郁行安:“好。”

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,苏绾绾出了宫。

次日是冬至,苏绾绾被交好的小娘子们邀着去往迦楼罗寺。在天竺语中,迦楼罗也是金翅鸟的意思,这家寺庙香火不如金鸟寺,好在景致甚好,斋饭也不错。,

一行人赏景联句,林家小娘子——林二娘已成婚了,抱了孩子来。一群人都凑近了瞧,有人道:“生得真漂亮,跟扶枝小时候一样。”

一群人皆是笑,这是林二娘年少时的心愿。当年她看见苏绾绾,说我是不能生成这样了,若是女儿像苏绾绾一样漂亮伶俐就好了。当时苏绾绾大惊失色:“你要当我娘?”气得林二娘抬手捶她。

苏绾绾此时听众人说笑,也忍不住凑上去看,瞧了一会儿,也没瞧出什么,便收回了目光。

话题倒因此转到苏绾绾身上。一朝天子一朝臣,在座的本来皆是名门贵女,此时家中父兄有落魄的,也有平步青云的。不过众人一起玩到大,此时也不谈政事,林二娘望着苏绾绾道:“没想到你是我们之中成婚最迟的。”

“我可不是。”苏绾绾望向胡六娘,“她还比我大一岁,未曾成婚。”

胡六娘正在吃酒,被苏绾绾一看,立刻道:“我可是要在家中侍奉双亲的,才不要成那劳什子的婚!”

“是是是。”众人笑道,“知道你是孝女了,孝女莫急,继续吃酒吧。”

在阆都,娘子终身在家中侍奉双亲并不稀奇。凭着这份孝心,双亲亡故后,兄弟还要接着赡养她,否则会遭人指摘。

胡六娘饮了两口酒,说道:“倘若有人能寻我五年,我也不是不能成婚。”

众人都“哟”起来,有人看胡六娘,有人瞧苏绾绾。苏绾绾被看得脸颊微红,低头挟一块羊肉来吃。

胡六娘道:“我前几日途经莲法庵,遇见了蓝波若,她如今已是个比丘尼。”

众人问:“是梁知周笔下那个蓝波若吗?”

胡六娘点头:“我才知道,原来她那一支逐渐落魄,为博名声,故意见到梁知周。那梁知周也是个不知事的,吃了酒,提笔就给她写诗,还将扶枝也写进去了。”

林二娘道:“我说呢,那梁知周只是见过扶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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