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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页

 

“可以这么理解。”

何涛沉默下来,他深吸一口气,之后重新看向我。我依旧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,心底却预感到,我要接受最终的审判了。

“你现在要面对的,是边缘型人格障碍,伴随轻微的依赖型人格障碍。”

我低下头,颓废地笑了一下,坐回椅子上,请求道,“何涛医生,讲得通俗一点吧,你们的专业名词太多,我听不懂。”

“你在做心理测试的时候,撒了谎吧?你很聪明,骗过了那几道验证诚实度的题目。”

“你不是更聪明吗?你发现了。”

他温和地笑了笑,在进行通俗解释之前,说他对我的判断来自于裴以北的描述和我的表现,还有那张磁共振图,由于缺乏更多证据,他只有八成把握。我点点头,让他不要再卖关子。

“依赖型很好理解,就是字面意思,你对裴以北产生了不正常的依赖关系。至于边缘型,我认为在你身上的表现形式是,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,你没办法跟人类社会建立正常的联系,你隻龟缩在裴以北给你营造的安全角落里。

“这两者有一个很重要的共通点,害怕被遗弃。你对十岁之前的记忆进行选择性遗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,是本能在保护你,让你不至于觉得被亲生父母遗弃。

“裴以北遇见你之后,真的变了很多。对她来说,你比所有药物治疗都有效,我是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好转的。可是现在,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畸形了,再继续下去,只会加深你们之间病态的依恋关系。”

他说完之后,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静谧。

我消化了一下,问他是不是也跟裴以北这么说了。

“是,因为她来找我,说下班回到家里,看到你坐在地上哭。我还跟她说,你能坚持到现在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不过我确定,裴以北不会自杀,至于安眠药,你可以等她醒了问问。”

传统的就诊模式实在古怪,医生不告诉病人到底得了什么病,却反过来联合家属,一起欺骗病人,告诉他很快就会好的。

“解决方法呢?”我问。

“分开。”他直白地说。

我笑着说他好残忍啊。

“只是暂时的。接受系统的治疗,等你重新建立起对人类社会的信任,一切就可以恢復正常了。”

回医院的路上,我望着街边一闪而过的城市霓虹,再次有了一种漂浮的不真实感。我爱裴以北,裴以北也爱我,可我生病了,我不得不跟她分开。

裴以北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才醒,她从病床上坐起来,发现身上并没有乱七八糟的管子。她一头雾水地问我,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里。

我把空的药片包装扔给她,她自己就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。

她向我解释,说昨晚是因为脑子太乱,就想睡一觉再说,因为我平时都是这么做的。可是她睡不着,就吃了一片药,后来发现还是睡不着,莫名其妙地,就吃多了。

我总不能打她一顿,隻好凶巴巴地说了她一通,说我差点被吓死,就领她出了院。

回到家后,我发现昨晚走得匆忙,空调开了一晚上,就找遥控器关了空调,开窗通会风。

裴以北坐在沙发上,她指了指手机通话记录,问我,“你找过何涛医生了?”

“嗯,他都跟我说了,所以你没什么好瞒我的了,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?”

“有。”

“什么?”我站在窗边,回头看她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我笑了笑,走到她身边坐下,拿起茶几上那本没读完的小说,问她结尾是什么样的,酒徒戒酒了吗。

“没有,他间接害死了一个对他非常好的老太太,老太太有精神病,一直把他当成已故的亲儿子。然后他在日记簿上写‘从今天起戒酒’,但是傍晚,他又去一家餐厅喝了白兰地。”

“是这样啊……好可惜的结局,可是又很合理……”

或许是小说的结局太令人惋惜,我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股伤感的情绪之中。

良久,我转过头,邀请道,“裴以北,我们再去约一次会吧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

小说:刘以鬯的《酒徒》

周五傍晚,裴以北捧着一大束花准时出现在了星光广场。

我远远地朝她招手,她抱着花绕过喷泉向我小跑过来。

八月时值盛夏,即使到了晚上,也依然闷热,稍微走两步就会出一身汗,不过坐在喷泉前面的花坛边上还算凉快,偶尔会有几滴喷泉水溅到小腿上,冰冰凉凉的。

裴以北跑到我面前站定,飞扬的裙角沾了几滴水珠。她用双手把花束递到了我怀里,孩子气地问我这束花好不好看。我在包装纸上摸到了薄薄的一层潮湿,大概是她手心里的汗。

“好看是好看,”我抱着花坐下,低头好奇地拨弄花枝,“但里面这个花瓣尖尖的、亮橙色的是什么花?我怎么从来没见过?”

“这种花叫天堂鸟,也叫鹤望兰。”

“名字倒是起得很好听,你在花店里买的吗?我好像没在花店里看过这种花。”

“昨晚我连夜去南非摘的。”

有一点我必须要承认,裴以北满嘴跑火车的坏习惯的确是从我这儿学的。她在我身旁坐下,熟练地拿起我刚才买的稠鱼烧,问,“奶茶呢?这次怎么只有稠鱼烧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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