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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页

 

方绮梦闭上眼——而我,不过是遇见了至今唯一一件不想放弃的事情。

易墨。

是易墨啊。

悔就悔在,当初你万不该来招惹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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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家诚然算是歆阳城里的富贵人家,然则富贵人家多如牛毛,容苏明家却颇为特别,这家没有看家护院的小厮,甚至没几个男人。

门房保根是个跛脚的男青年,平时除了看门也就做些扫洒庭院的活计;车夫扎实是个有案底在身的,曾经偷鸡摸狗戏耍人家的姑娘,别家甚至都不敢雇佣他,也就容苏明敢给他口饭吃。

姓容的男子倒是有两个,容迦南是容家家生子,但容苏明给他娶妻后就让人搬出去住了,至于容泊舟,那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小破孩,端茶倒水尚可以,看家护院就差得远了。

容家看护甚是松懈,所以容家养了一隻大犬,缉安司司正温离楼亲手调/教出来的看家犬。

蔡细妹就是摸准了小狗不在家的时候,正巧主院那一家三口上朋友家里吃酒去了,她打发走所有下人,才偷偷把人领进迢星居。

之前有过几次,即便是容苏明和花春想在家,但那大犬不在,她也是顺顺利利与情哥哥会了的,这次本应更顺利,孰料却被人当场捉住。

稍微聪明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十足的陷阱,但是蔡细妹到底不识字没读过书,被当场捉住后完全失了方寸。

迢星居的院子里,衣衫不整的姑娘跪在地上连连求饶,求放她和孩子一命,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容苏明。

容苏明心底生出股厌恶,反而不是对蔡细妹。

是对她背后的那些人,比如把蔡细妹送来容家的那绿甲妇人,比如来会蔡细妹的这个男人,比如答应此事的蔡细妹的家人,比如绞尽脑汁想让丰豫低头的容党和吉荣夫妇。

男人把责任一股脑都推给蔡细妹,说她勾引,说她浪荡,说她恬不知耻,说她应当被浸猪笼点天灯,但求容家阿主饶命。

在蔡细妹六神无主且不知所措的哭求声中,容苏明心有不忍,单手按住了额头,吩咐候在旁边的扎实道:“去请表少爷来,今日他司台当值,就说家里进了贼,叫他带人来拿人。”

“喏。”扎实叉手唱喏,将手中砍柴刀递给保根,示意保根看好地上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动弹不得的男子,他出门去请表少爷。

“不不你不能报官!”地上那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再次嚎叫起来,像条离水的鲤鱼,扑腾时候身上余肉晃来荡去,看得人恶心。

他嚷道:“你容大东家的女人大着肚子偷汉子,叫人知道你不嫌丢人啊,丢死人了好不好,你不能报官,你不可以报官的,细妹会一尸两命的啊啊啊!!”

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,不知道是谁刚才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。

扎实已经跑出去了,男人徒喊无用,且声音惹人心烦。容苏明拧眉,叫保根和改样把男人拖去关在柴房,起身过去扶起地上的蔡细妹。

“你被人骗了,我晓得的,”容苏明把人扶坐到椅子里,无有半句问责,反而道:“当初在西就的时候,是谁把你带去我跟前的?或者说,你是如何到丰豫里做事的?”

蔡细妹被吓得不轻,满脑子的情情爱爱猝然消失,听着方才男人说的话,她终于回想起村子里那个偷汉子的女人被吊起来晒死在祠堂的模样。

吓破胆的人哆哆嗦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,除了哭就只剩哭。

容苏明却也耐心,解释道:“莫听那男人胡言乱语,虽你带着身子被送来我家来,但却是以客人身份住在这里,如今你是否偷人,当凭我一句话耳,我既叫家人去报官抓贼,便是不想拖累你进来,蔡姑娘,你可明白我的意思?”

蔡细妹不知如何想的,浑身抖得筛糠般,硬是坐不起来,还差点从椅子里出溜下去,开始胡言乱语:“我我我我我……我嫂子打打打,打过你家的,家的丫鬟,还还,还把你给的东东西偷卖了!”

冷汗,豆大的冷汗从蔡细妹额头淌下来,小姑娘面色惨白,似乎随时都能眼一翻上那边去。

容苏明反应快,抱起人就往起卧居衝去,“改样快叫大夫进来!”

……

迢星居灯火通明,嘈杂人声依稀传来主院,花春想歪在卧榻上给如意打扇子。

小丫头不仅睡得满头大汗,身下的小毯子都湿了两次,才刚换成干燥的。

前面门窗都关着以隔去外面嘈杂,即使开有天窗,屋里还是有些闷热,青荷过去推开了衣屏后面的隐门,有把驱赶蚊虫的香炉点一个放在了隐门的门帘后。

夜风进门,被衣屏当下直来直去的凉意,从旁散开,屋里很快消了那份让人不愉快的沉闷。

花春想却还是有点情绪低落,困了也不想睡,道:“青荷你也回去睡罢,那边再乱也乱不到这里。”

青荷摇头,看一眼坐在马扎上托着脸睡觉的穗儿,低声道:“我们还是守在这里罢,家里有人进进出出的,您和孩子两个我们不放心,阿主也会担心的。”

“她担心个什么劲,”花春想别有所指,也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醋劲儿,喃喃道:“左右那孩子又不是她的,你听听那边的热闹声儿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心疼呢。”

“主母跟我说笑呢,”青荷把冰鉴的口子又关小了些,夜太深,已经不是太热了,“阿主对您和如意小阿主的心,咱们都是看得见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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