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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把那野鸡兜起来,兜起来我就过来了。”容苏明朝五花大绑的野鸡努嘴,依旧离温大人三步远。
温离楼:“……”
“毛病不少,”温官爷停下脚步,打量自己又打量容苏明,“我没东西兜,你外披给我。”
容大东家脱下身上宋锦製绣暗竹纹外披,给的毫不犹豫。
温离楼裹野鸡也裹的毫不犹豫,边裹边忍不住碎碎念:“要么说你们这些生意人,其实跟官场里的老爷们都是一个调调,平时野鸡也没少吃罢,吃完了还要来表达表达自个儿的慈悲心肠,你更邪乎,怕野鸡怕成这德行。”
“呵,”容苏明尴尬一笑,迈步过来跟裹好野鸡的人并肩而行,中间隔着适当距离,心虚地为自己辩护:“这才哪儿到哪儿,你是没见过我家那个,前一刻还梗着脖子跟我硬讲道理呢,一眨眼就能被我那隻狗吓得往树上爬。”
温离楼往这边看了一眼,神色隐隐有些意外,旋即无声笑开,“你那隻黑犬,半人高,膘肥体壮的,叫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唤个小狗……”
这句话引起容苏明回忆,毫不遮掩地笑出声来,“谁知道它那么喜欢你这位官爷啊。”
温离楼睨来一眼,提着野鸡吓唬容苏明,容大东家阔步往灵龟寺方向走去,逃也逃得体面。
三岁的大型犬小狗和缉安司正司温离楼,在一年前的确有过那么场别开生面的会面。
两人在岔路口分手,温离楼往官道方向去,容苏明闲庭信步回灵龟寺。
许向箜和三四位公府带刀捕快排成一排,齐刷刷蹲在粥棚西侧的墙边吃暮食。
看见阿姐过来,许向箜微愣,放下碗跑过来,身后带起一溜灰尘,“姐你上哪儿去了?如何这会儿才回来,也没带迦南,外披呢?”
“没去哪儿,只是在北边的山道上转了转,”容苏明神色轻松,动了动右侧肩膀,“你们怎么蹲这里用饭,其他人呢?”
许向箜单手叉腰,朝歆阳城方向抬下巴,“姓萨的带人回城,命令我们几个寸步不离守在此地,不过就是摆治摆治我们,没事。”
又随手朝粥棚方向一指,道:“封条拦在门口,众人进不去,粥棚管事挪了做饭的地儿,他们都在庐舍后头的空地上做饭吃饭,迦南也在那边,你要不要过去看看?”
容苏明摇了摇头,“既然姓萨的处心要摆治你,那你就受着罢,”看几眼蹲在墙边吃饭的捕快们,放低声音:“事情结束后,莫忘了你那些兄弟们的苦辛,我喊上迦南先回城,后续就不再过来了。”
“敬喏。”许向箜叉手,恭送他阿姐。
时辰已然不早,容苏明慢悠悠往回赶,无疑又是绕远路从南边的定阳门入的城。
路上遇见一处民舍走水,打火队的水龙进不去窄窄的巷子,在外头衝水又够不着,民舍连着四五间,蔓延之势似乎有些拦不住。
里头火势衝天,外头鸡飞狗跳,打火队的人只能找来拉泔水的独轮车一车车往里面推水,杯水车薪,滚滚浓烟在大火上方聚成一团比夜色更黑的黑蘑菇,风一吹,火头往东南扑去。
容苏明挑开车帘,混杂着呛鼻烟味的空气扑面而来,离这么远都如此,可想那些硬生生往火里扑的打火队有多危险。
“堵死了,缉安司封道,无论大街小巷,车子都过不去,”迦南打听消息回来,不知从哪里曾了一脸黑,“阿主,弃车步行或可,只是城南到城北太远,不然就去南市的铺子将就一晚?”
“去铺子罢,”容苏明放下车帘。迦南跳上车板子,车夫催马掉头,车里传出疑问:“可知如何走水的?初时望楼没看见么?”
迦南一隻手帮车夫赶着马车,语速颇快,“听说是突然着起来的,刻意纵火,望楼甚至来不及反应,打火队在这边打火,缉安司已经开始撒网抓人了。”
车夫扎实把车往南市的丰豫铺子赶,嗤笑一声道:“城南不比其他三处规整,这边三教九流,街巷道路犹如蚁穴,莫说是那些武侯老爷还不知道纵火犯是谁,便是知道了那也不好抓啊。”
扎实少时和不良人结了血仇,至今看不上公府人,便是在缉安司正司温离楼面前,他也敢开口呛几声。
迦南低了低头没接话,容苏明从车尾坐到车门后,“这话说的没错,城南住的人三教九流,伊泊人、耧澜人、还有清惠人,无论哪处,案犯往那些地盘上一钻,缉安司束手无策,若是这火没能一下子烧出个大花儿来,石公府绝对不会让温离楼去碰那些人。”
马车快速驶离,抄近路往南市方向拐去,路边已经别无行人,迦南吊着隻胳膊,单手拿下挂在头顶的行车灯,还没来得及从怀里摸出火折子,身子一恍失去重心,扑通一声就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地上。
车夫扎实来不及反应,几乎就在同时间里,他被人踹得从另一侧掉下马车。
马车前段在一定程度上一抬又一沉,车速快乐起来,容苏明抓紧了车座边沿,紧泯着嘴,没发出丁点声音……
马车本就跑得不慢,迦南磕又到脑袋,被摔得七荤八素,躺在地上半晌都反应不过来,干张嘴就是发不出声音。
扎实还好点,掉下时下意识保住了脑袋,虽然也摔得浑身疼痛,但及时爬了起来,来到迦南身边喊直勾勾躺着不动的人,容迦南半晌才回过感觉,身上的筋骨好似被人强拆强卸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