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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那位学长

 

五年前,因为一毕业就打定主意不想这么快回家,所以当时的我去学务处拿走毕业证书的时候,就笃定要尽量找份工作留在东京,能留多久就留多久。

很快,投递的互联网公司有了回信,面试到入职的速度飞快,连两天都不到所有手续都齐全,人事部通知我去公司报道。

第一次遇到宗本将彦的我,是在入职时的自我介绍。

本来打算在进公司的第一天给同事们塑造一个开朗阳光型的印象,我跟茶水间里同期进来的几个女孩子欢快地聊了一会,觉得十拿九稳,然后宗本将彦端着马克杯进来了,打断了我想要说的话,也打破了我预定好的节奏。

那时候的将彦可不像现在这么抢眼,黑色的头发堪堪挡住眼睛,带着一副度数不高的防蓝光边框眼镜,穿着齐整的蓝衬衫,胸前挂着工牌。

是个极其希望别人能够忽略他的形象。

我第一次从工牌上看到了他的名字。

宗本将彦。

那时候还没觉得这一刻会有什么特别。

那时候的他,在我眼里看起来和电车上遇到的众多打工族、技术宅也没有什么不同。

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了快一半的脸,下半张脸两颊看起来有些消瘦,能看出比我小不少的稚嫩样子。将彦挡在刘海下的眼睛不知道在看茶水间里的哪块地砖,也不懂的读气氛,眼里只有工作,没有同事和八卦。

恐怕他就是那种老板最喜欢的极致的打工人一枚。

「抱歉。」将彦说。

当时的他硬生生从我们这一圈人径直插了过去,这样直白的行为让我大为震撼,在场谁都没有想到所以没人反应过来制止,只是在众人傻眼的时候,看着这颗膨胀的蘑菇头走到咖啡机边上给自己磨了一杯咖啡。

嗯……声音还怪成熟的,和样子不太像诶。我在心里这样想。所以是早熟少年吗……

有两个女孩子看不惯他的行为,窃窃私语起来。

「一上班就遇上这样的后辈真的很没礼貌……」

很明显,那时候她们和我的感觉一样,都以为这个男孩子刚大学毕业,比在场所有人的年龄都得小上一些。

「诶,弟弟,你叫什么名字呀,这样很不礼貌呦~」我尽量俏皮地喊他,希望打破茶水间尴尬的氛围。

不过很明显,当时在场的,别人都知道是在叫他,除了「弟弟」本人。

直到宗本接完咖啡,回过头来才发现一屋子人都在看他。

空气凝滞了一瞬间,紧接着,我看将彦鞠了一躬「我叫宗本,比各位早一年进公司,27岁,目前是项目开发一部的副组长,今后多关照。」

「诶?」我听完只感觉天雷劈下,居然是大我一年的学长吗?!

于是很快,关于这位宗本学长的传言就在新进这一批同事中流传开了,包括「看起来是个很可爱的弟弟但训斥手下的错误绝不手软」、「虽然27岁刚来公司不到两年就做到了研发副组长的位置,真的很牛」……诸如此类的严苛又传奇的流言。

最开始我会因为别人对宗本这样的评价觉得骄傲,觉得从我们系出来的人就是这么厉害,久而久之,我也开始想要模仿这位强者,想在业务上达到他那样,所以开始有意无意的默默关注他。

但我发现,不是每个人都能变成将彦那个样子的,他真的太拼了,不只是工作上,身体上的透支也非常严重,但他浑然不觉。

宗本是公司里走的最晚的人,在我的印象里,他的工位永远亮着灯;中午的午饭时间吃的往往是那颗早上就摆在他工位上的冷饭团;而且即使是下午茶时间,从他工位后路过,也根本不见他休息。

「根本机器人吧?」反复观察多次后,又一道天雷般的想法从我脑海里劈下。

我抱着学习的心态私信过他几次技术bug的求解,但他往往对这种无关自己工作的消息无视。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不想理我,只是真的太忙没有时间。

有一次临时调组和宗本将彦一起开发一个小程序,才发现大家口中流传的宫本将彦的严苛并不是空穴来风。

组里不算组长将彦还有五个人,大家被折磨了一个星期终于把这个小项目搞定,于是在周五晚上,有个气氛组女孩子订好了公司楼下居酒屋的位置,邀大家一起去吃饭。

其他人都早早走了,因为女孩子对将彦根本无计可施,所以最困难的部分交到组里唯一一个男生——我手上。我拿上手提包关掉电脑,负责叫将彦一起下楼聚餐。

没想到他这个已读不回的家伙根本无动于衷。

「我就不去了,还有工作。而且大家应该也不想我这种没气氛的人参与吧?你下去就好了。」将彦当时看了一眼杵在他工位边上的我,这么说着,又继续敲键盘了。

「学长,我们可没有这么想呦,而且多亏了你……」我还没说完,就被他吓住了。

「真够啰嗦的!我知道了!」将彦看起来状态不好,他揉了揉太阳穴,估计是忽然头疼,我说话又让他觉得难受,于是突然跟我暴怒起来。

「你还好吗……」我问。

「抱歉。」将彦说着,坐下的一瞬间就趴倒在桌上了。

果真啊……累倒了,原来不是机器人。那又干嘛习惯性地对别人竖起一身的刺。

我当时心里这么调侃自己,摸了他的脸颊,很软,但烫的像刚烧开的锅一样。

我心里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,知道不能且不应该对同事越界,于是很快收回了手。

我根本没办法放任他不管,再这样烧下去估计人都变傻,而且我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,于是抱着将彦打了个出租车,去了最近的医院。

路上我给组里的女孩子发了个消息,说去不了了。

入职只比我早一年,薪水又不可能比我多多少,这么拼干什么……难道就真的这么需要这份工作证明自己吗……

我捏了捏将彦的脸蛋,他睡得很沉,也很痛苦,自然没有从他紧闭的双眼里得到他的回答。

我看着肩头不断下坠的将彦沉重的头,又看了看窗外飞闪而过的昏黄路灯,第一次有一种感觉——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有游戏人间的机会。

拼命想要搞好人际关系的我、想要努力完成工作的我,虽然自己觉得已经工作的很好了,可跟将彦比起来,我并不能真的算是需要这份工作的人。如果某一个我接手的项目办砸了,我大概率可以坦然地拿着辞职信离开东京、退回大阪。可是他呢,应该是丝毫没有退路,才会这样吧。

但这样也太不爱惜自己了。

「你们刚下班?」医生在一旁挂水也说了几乎一样的话。

我看了眼手表,时间指向十一点半,我说十一点下的班。医生叹了口气。

「平时也这个时间?」医生说。

我点点头。

「太不知道爱惜身体了。你是他同事?」医生看了看病床上的将彦,又看看我。

我点点头。

「那你可要好好看着他,别猝死了。」医生说。

医生走后,将彦疼的在病床上无意识地哼哼唧唧。

「你啊……要不辞了职,我赚钱养你算了,干嘛把自己逼到这种程度……」我在心里对他这样说,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,我很清楚那时候我并没有那样真正实践这句话的责任心,大多只是看他可怜而已。

我拿了一张帕子撩开他的刘海给他擦额头的汗。

我第一次清楚地、完整地看到那厚重的刘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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