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人

南洲西街新开了家甜品店，生意还行。说起来，还是程愫高中时候的学姐开的。他到店里的时候，学姐还在招呼客人。

现在已经是冬季，他戴了条淡蓝色的围巾，黑色大衣飘了点点雪花。眼睛被外面的寒气浸润过。

李连珠在他面前放了盘冰淇淋烤布蕾，金黄色的焦糖色泽，外层是一层薄薄的脆皮。

“我记得你爱吃甜品吧”

程愫道了声谢“过得还好吗？”

李连珠在他对面坐下来，这是窗边，可以看见外面的雪景。

她亮了亮婚戒“还行，婚姻美满。”

程愫咬了口甜品，李连珠接着说“你上学那会就不太爱说话，一逗就脸红”

程愫不会和人聊天，他只能顺着话接下去。“嗯”

“有孩子了?”

程愫脑子里慢慢浮现那个纯真的笑脸，正眨着眼睛，催促他快点回答。“有”

李连珠敲着桌面，看着他忽变的脸色“行了，我都知道了”

他抬起头“什么?”

知道什么?

当然是知道你儿子喜欢你，喜欢他的亲生父亲。程愫的目光飘向外面的雪花，随着雪花的痕迹，慢慢放空。

“你真以为那种假结婚可以躲过他啊”

李连珠声音环绕在他的耳边，散不去。

“他妈妈生下他拿笔钱就走了，你又从来不管他，孩子难免渴望有人爱他，关心他。”

“感情有很多种。亲情，爱情，友情。这一切交织缠绕，他全寄托在你这里了。”

——

屋子后面的树木全都盖上一层雪，程愫站在窗前，只是看着冰封的一切。

程延卓在楼下的院子里，他又长高了。蹲着身子，把雪收集起来。柠檬也穿上了冬装，兴奋地在雪地里打滚。

这种雪天几乎没什么云，只不过飘来了雪花云，程延卓小时候觉得雪花是甜甜的，软软的。他曾经尝过一口，却被冰了一整个身子。

楼下多了几个雪人??

柠檬，管家，王姨……

唯独没有程愫

程愫在楼上看见他堆了那么多，找了一下，发现没有自己的。他心里还是有点淡淡的失落，孩子可能在气自己不回来看他。

程延卓手冻红了，一瞬间分不清是热还是冷。他抱起柠檬，往屋里走。屋里暖气很足，他给柠檬扑了扑雪。程愫端了杯热可可过来，程延卓看见他，笑着叫了声爸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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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外面那么冷，出去干嘛?”

程延卓摸了摸柠檬的头“堆雪人啊”

程愫看着他的手，被冻伤了。他将热可可递了出去，程延卓愣了一下，他小心翼翼地接过，“给我的吗?”

程愫点了点头“手是不是冻伤了?跟我过来”

书房内有一扇落地窗，能看见远处的灯火阑珊。

程延卓贪婪地享受现在的时刻，程愫垂下头，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指，带着点凉意的药膏被人轻轻地贴上手指。

“不冷吗?在外面待那么久”

“我想把所有雪人都堆完”

程愫想问他自己的去哪了，却还是没开口。

“爸爸，我手掌也痛”

程愫往上揉了揉，“很痛吗?”

“不痛，爸爸揉过就不痛了”

他真的好想停留在这时刻。眼前人，从眼睛到唇角，他都亲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