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门口的板料
望望,空间逼仄的洞内实在没有能让她躲藏的地方。
干脆收起足,像一片竹叶落在床垫上休息。
她在装睡。
冕花慢慢走进卧室,将板料哗啦啦丢在战甲旁。视线在翡翠身上停留,又移向虚拟屏。
显然上面活动的虫影,对她吸引更大。
她收回视线,再看向翡翠。发现她虽然低着头,但是伪瞳孔已经移到复眼顶部,正盯着她。
见她看过来,伪瞳孔颤了颤,又立刻不动了。
冕花走过去,头凑到翡翠头前,长久地盯着她的伪瞳孔。
虽然不是很明显,但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得僵硬,似乎一碰就要散架。
这很有趣,冕花好奇地围绕翡翠转圈,打量她的身体。
她在找她,见面却又装作看不见。
比她还要古怪难懂。
还是在为咬她的事生气?
她真的会一直不动,直到她离开吗?
冕花并起前肢沉思。
乳白色现在微微发灰的床垫,躺着翠绿的雌虫。看上去像一道美味佳肴。
冕花轻咬了一下翡翠的中足。她立刻敏感地跳起来,挤进角落警惕地盯着冕花。
虚拟屏传来的交谈声,成了洞内的背景音乐。
“我想我是爱上你了。”虚拟屏中雌虫对着雄虫深情款款地说:“你坚强、勇敢。与其他的雄虫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你在找我?”冕花视线上移,又盯住虚拟屏。
“算是吧。”前肢交叉,防备地挡在胸前。“你总得把战甲取走,放在我这里,会为我惹来麻烦。”
“你在生气。”她根本不回应翡翠的话。
“因为我咬你?”
“这有什么好生气的,你没有像撕碎那些虫族一样撕碎我,已经很不错了。”她说:“我知道你在警告我,不准我再靠近你。”
“可是,你还是在找我。”她疑惑:“为什么?”
翡翠目光犹疑,底气不足。“把战甲取走。”
冕花没有质疑。“取走你就不会再找我吗?”
“当然!”
冕花转头看向战甲,它孤零零躺在那里很久,现在正好有板料陪伴。
冕花极轻地笑了一声,轻到翡翠以为是错觉。“那还是留在你这里吧。”
翡翠错愕,不明白冕花的意思,更加缩紧身体。
一时思绪万千,逼仄的空间竟然闷热起来。
她…这算是什么意思?
翡翠捧住脑袋,像是洗脸似的来回摩擦。
真奇怪,她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嗡鸣,像鼓声一样,震耳欲聋。
“你什么意思?”
冕花从口袋里取出花粉酒,问:“怎么喝?”
翡翠闷不吭声,这么轻易就将事情翻篇了?
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空瓶,接过酒瓶,咬开上面封着的蜡。倒入空瓶递给冕花。
冕花举起,用口器尝了尝,味道甜滋滋地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。
“你之前喝过酒吗?”
冕花摇头。
“也对,你这么孤僻,独自一虫。况且,还是亚成年。”
翡翠自言自语,她会不会喝多耍酒疯?
冕花直接将酒液仰头喝尽。翡翠叹了口气,将自己的瓶子放在柜面。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营养液递过去。
“你这几天没有吃过食物吗?”
冕花咬开营养液,口齿不清。“昨天,被你阻止。”
翡翠语塞。“你还是来我这喝营养液吧。”她看向地面板料。这些就算是伙食费,总好过吃其他虫族。
她摇头,怎么自然而然就说出这样的话。
翡翠爬上床,忍不住嘟囔:“你铁定不愿意。喝完你就走吧。”
冕花停下动作,盯着翡翠,伪瞳孔左右转动。她晃了晃肥硕的腹部,一言不发。
等了一会,翡翠注意冕花的视线回到虚拟屏上。
她气闷,这算是不知道怎么回答,就装作没听见吗?
用前肢敲击地面,咚咚声响了半天。最后,翡翠还是挪动身体给冕花让开位置。
冕花自觉爬上去。
屏幕传来叽叽喳喳的交谈声,以往这样的声音会驱逐洞内的孤寂;此刻听起来却无比吵闹,她的心神不自觉被身旁冕花引走;前肢捧住营养液,慢慢吸吮,那样子真像电影院里沉浸于电影中的幼虫。
高超的猎杀技巧在她身上褪色。此时,她只不过是一只花朵一般的亚成年雌虫。身上残留原始的无拘束的杀戮本能,却又因孤僻成性而保留了纯粹的懵懂天然。
冕花突然转过头。“为什么看我?”
翡翠一怔,讪讪地撇开视线,“这么躺着比较舒适。”
“我很好看?”冕花又问。
见翡翠露出惊疑的目光,她说:“你说过我很美丽。”
翡翠抬起前胸,突感无言以对,半晌才憋出几个字。“是,你很美。”
她用前肢摩擦床垫,越发觉得尴尬,气氛古怪。
冕花的身形要比她小一圈,头部也是三角形,但是眼睛要比她圆形的眼睛更狭长,尖尖的立在头部两边;身上大部分是白色,非常清透,前肢以及足是渐变的粉红色。腹部饱满,侧面有淡黄色纹路蔓延,就像花朵中心的花蕊。
翡翠强迫自己收回视线,腹部轻轻颤动。
冕花打量翡翠。“你像一片翠绿的叶子。”
翡翠仰起头。“我该庆幸不在你的食谱上吗?”
“不。”冕花说:“你看上去很美味。”
翡翠身体僵住,金知说得没错,这只雌虫说不定想吃了她!
“但我不会吃你。”冕花及时将后面的话说出。
“为什么?”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冕花沉默下来,为什么?也许是这只雌虫很特别,活着的她,远胜过死去的她。
冕花不再说话,注意力回到虚拟屏上。
翡翠轻哼一声,趴在床垫也不再开口。这只雌虫一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沉默。
她在心底抱怨,不知过了多久,竟然睡着了。
明明身旁依偎着一只随时可能吃掉她的雌虫,她却一夜安眠。
直到次日醒来,对上冕花近在咫尺的脸,也不知她有没有睡觉。
翡翠惊慌地往后躲,带动床垫震动,把她们两只虫挤在一起。
接着,她发现冕花顺势将前胸搭在她的身体上方,看上去就像她们相互交叠。
“你在干吗!”翡翠音调提高许多。
“在碰你。”冕花的回答直率。
让翡翠一时无言,她忍不住晃动身体,把冕花推开。
冕花歪着脑袋看她,活跃的视线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难解的疑惑。
“你真奇怪。”翡翠说:“不让我靠近你,又主动靠近我。”
冕花坦诚。“我在好奇。”
翡翠向她询问,她却避而不答,脑袋四处转动,装作听不见。
“算了。”翡翠跳下床。“柜子里有营养液,你饿了就喝一瓶,不要出去吃其他虫族。”她停顿。“很脏。”
“你去哪?”冕花主动问。
翡翠学着冕花的样子,也装作听不见。
不料冕花直接说道:“去找那只雄虫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