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不可能
“国庆节,张阿姨他们家要出去旅游,我让他们把你带着一起去。”
钟敏愣了会,明显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别样的意思:“那你呢?”
“我去不了,我要出差一趟。”
钟敏筷子往下一拍:“那我也不去。”
她这样的态度也在钟景的意料之中,只是他不能再让她这样过度的依赖他,他需要让她出去接触更多的人和更多的事。
“我没时间陪你,正好睿禾到时候也在,你们年纪差不多,也有人陪你玩。”
林睿禾,钟敏也认识,张阿姨的独生子,b她大两岁,在隔壁的省市念大学。
钟敏低着头安静了好久。
“你为什么总想把我往外推?”
钟敏反感极了钟景这个样子。
他不断地告诫她,提醒她他们之间应该保持距离,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在他们中间cha入第三个人,用一个无关紧要的第三者来斩断他们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。
“你去哪个城市出差?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她可以安静,也可以不吵闹,只要他能把她带在身边。
钟景放下茶杯,耐心解释:“我有工作在身,没办法照顾你的。”
钟敏反驳他:“你不要拿我当小孩,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
钟景觉得她的话难免有点过于好笑。
如果她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,那她就不应该跟他赌气夜不归宿,更不该把自己沉在水底让人担心。她的所作所为,没有一件是足以让他放心的。
连自己情绪都掌控不住的小nv孩,却还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声称她可以照顾好自己。
“这事情已经定好了,第一我工作真的很忙,第二,我也跟张阿姨打好了招呼,她会好好照顾你的,你就出去玩几天,当散散心也行。”
钟景已经足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,可是他的妹妹,总是不愿承他的情。她那双与他se泽相同的眼睛里,时常展露出无b倔强坚定的神情,仿佛永远也不可能向他认输。
“我不去。我说了,除了你,我谁都……”
“钟敏!”
钟景呵斥着打断她的话。
恰好秦姨也把最后一碗汤粥端上桌,听到这两人大呼小叫的,少不得打了个圆场:“吃个早饭,怎么又吵起来了……有什么事,慢慢说,别吵架……”
钟敏未说出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,不再发声。
反正钟景其实也听得出来她想说什么。
她低头一x1鼻子:“我吃饱了。”
她犟起来,谁的面子也不肯给,就那样拉开椅子噔噔噔地跑上了楼。
剩下两个人,虽说没人会生她的气,但是对她眼下的这个状态还是不免担心。
秦姨问:“是不是最近学校里出了什么事?”
钟景想起她前天说起的那桩事,觉得也不无关系。她这两天极度匮乏的安全感,或许正是她如此过激行为的来源。
他随意点点头:“估计是吧,我等会问问她。”
钟景推开钟敏房门的时候,她正缩在她窗前的那个小沙发椅子上发呆。
她还是开了她的窗户。今天的天气依旧不好,雨一直在下,风也不间断地吹着,把雨点吹进来,零零散散地滴落在她的身上。
钟景走过去关上窗户,转头看见她那安静出神的模样,俯下身把她脸上的那几点水渍轻轻擦掉。
纵使妹妹刚刚那样冲他发了脾气,顶撞他,忤逆他,他却没办法跟她置气。抚养照顾她,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,烙在他的骨子里,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成为他的本能。
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对待眼前的这个妹妹,他感受到了b刚接手公司事务一窍不通时更为棘手的困扰。
工作,不会的可以慢慢学。可是妹妹,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0透她的心,又该怎么去矫正她的心。
刚刚开了窗的缘故,房间里此刻有些寒凉。钟景取来一条薄毯给她盖上,听见她说:“我不喜欢他。”
钟景不明所以:“谁?”
钟敏咬唇:“林睿禾。”
事实上,两家来回走动,钟景对林睿禾还是b较熟悉的,长得一表人才,家世很好,在张阿姨和林叔叔的教导之下,脾气秉x都是上上等,根本没什么可挑剔的毛病。
小时候,还带钟敏一起玩过的,结果长大就生分了。这几年,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估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。
钟景捋了捋她耳畔的头发。
“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喜欢他,就是做普通朋友,有个人陪你玩陪你说话,不好吗?”
钟敏摇头:“朋友也不想做。”
她彻底把他的话堵si,不肯给他一丝一毫开导她的机会。
钟景在她身前蹲下,仰着头看她:“为什么要这样说?人都是需要朋友的,思悦不就是你的朋友吗?”
“她是nv生。”
钟景听得轻笑:“怎么还x别歧视起来了?”
钟敏眼睛一偏:“我不喜欢男生。”
钟景哦了一声,捏了捏她的脸:“那我是什么?”
钟敏念出了那个她最熟悉的称呼,语气却显得郑重无b。
“哥哥。”
哥哥这个身份,远胜于单纯的男nvx别之分。钟景是唯一的,他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男x,他和她的生命交织在一起,彼此缠连,不可分割。
钟景没有想的太深,只是下意识说出了口:“哥哥也是男人。”
下一秒,钟敏就反问起了他。
“那你会把我当nv人看待吗?”
话题一下子又绕了回去。
钟景顿了好一会,无奈地敲了下她的脑门:“什么nv人不nv人的,我看你是小nv孩还差不多。”
年纪没多大,乱七八糟的思想倒是不少。本来只是想给她创造个契机,出去玩一玩,换换心情,这样一来注意力也能转移不少。可她就像铁了心一样,要黏着他,非他不可。
“你看,你又逃避我的问题。”
钟敏伏在手臂上,偏过脑袋不再看他。
钟景又一次陷入沉默。
逃避吗?好像也是。可是除了逃避他又还能做些什么,义正言辞地教她道理——那无非就是再吵一架。总不能说,真就这么同意了她那荒唐的要求,那后果只会让他更难以预料。
“除了你。”钟敏垂着眼,低声说着,“这个世界上,还有别人可以接受我吗?”
她眨了几下眼,把那点若有若无的水汽压了下去,又继续向他发问。
“所有发生过的事情,除了你,我还可以告诉第二个人吗?”
钟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。
他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,流淌着同样血ye,共享着同样的秘密。那秘密,有她的,也有他的。
他们互相保守秘密,互相掩盖真相,彼此信任,极尽默契——就如同一对共犯。
这些秘密,如何让人说得出口,又如何能毫无保留地告知于第三个人。
钟景觉得她说的其实不无道理。他们身上长着同样的伤疤,看似结痂,可是一旦撕开,血淋淋的可怖伤口就露了出来。伤口会流血、化脓,让人疼痛,会毁掉所有平静安宁的生活。
“哥哥。”钟敏g着他的手指,小声地喊着他,“你接受我,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?”
“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