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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7

 

接下来的两日,赵家院子里非常热闹,附近两条街与赵老太太相熟的老太太、妇人们纷纷来赵家串门了,打听丹蓉、秋月的事情。

赵老太太与丹蓉、秋月都统一了口径,隻说二女被卖到外府的大户人家当丫鬟,府城的何二爷消息通天,辗转找到她们,帮忙赎了身,至于其他的细节,无论旁人如何打听,赵家人都隻字不提,除非特别没有眼力的人,猜出其中有难言之隐,便也不会再深问下去。

谁是赵香云还无法确定,但街坊们一致都羡慕赵老太太命好。

二女里有香云那是亲人团聚,没有香云,赵老太太一下子白得两个大美人,哪怕不想留在家里当丫鬟,转手卖了或是嫁了,凭二女的姿色,都能赚一笔银子。这小老太太,跟着大孙子住,沾了多少光呢!

等这波看热闹的街坊们不再登门了,赵家终于又清静了下来。

通过三日的相处,丹蓉、秋月基本了解了赵家的情况,阿娇也观察出了两位姑娘的大概性情。丹蓉娇生惯养,也把自己当赵家姑娘看,使唤翠娘、郭兴都很顺手,对她也一般客气,对赵老太太、官爷倒是亲热,不过官爷早出晚归的,丹蓉没什么机会与官爷在一起。

秋月就生分多了,不黏赵老太太也不巴结官爷,会主动帮翠娘做事,也会来她屋里帮忙做针线。

私心里,阿娇更喜欢秋月,丹蓉经常刺探她与官爷相处的情形,秋月就没那么多嘴。

但阿娇也不会向官爷抱怨什么,万一不讨喜的那个就是香云姑娘呢?

官爷回来问起她们白日相处的情况,阿娇都尽量不带任何偏见地回答。

这日早上,阿娇打扮好了,来到院子里,帮郭兴、翠娘一起收拾今日要拿去卖的绣活儿、胭脂。

「翠娘,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,是不是病了?」阿娇注意到了翠娘的反常。

翠娘捂着肚子道:「没事吧,就是肚子疼,可能昨晚贪凉没盖被子,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。」

秋月从一旁路过,闻言道:「那你在家休息吧,我去帮你出摊。」

翠娘连忙摆手说不用。

赵老太太在屋里听到声音,询问怎么了,得知秋月想去摆摊,赵老太太立即出来,拉着秋月的手道:「你去凑什么热闹,翠娘是丫鬟,你可能是我孙女,就跟我待在家里享福吧。」

赵老太太的确更喜欢丹蓉,因为丹蓉嘴甜会哄她高兴,可秋月也有可能是她的孙女,赵老太太哪能让自己孙女去抛头露面?

赵老太太硬是把秋月拉进去了。

阿娇嘱咐郭兴:「如果翠娘一直没好,你让她回来休息,别硬挺。」

郭兴知道,提起扁担,与翠娘一块儿出去了。

过了一会儿,丹蓉挽着赵老太太的胳膊走出西屋,要与赵老太太去街上买东西。丹蓉原来是洛阳城里一青楼的名妓之一,恩客们点她过夜要给老鸨银子,也会偷偷赏丹蓉银子、首饰,丹蓉攒了不少的私房。何兆丰主动替她赎身,没花丹蓉一文钱,丹蓉就把她的私房都带到赵家来了,银票藏得深,隻给赵老太太看过十几两银子。

这次出门就是丹蓉提议的,要给赵老太太买首饰,赵老太太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
两人出发后,秋月来东屋陪阿娇做绢花。

秋月不刺探阿娇的私事,阿娇也不好询问人家的往事,隻轻声提点秋月:「老太太喜欢嘴甜的,你也学学丹蓉,也许你才是赵家的小姐呢,在老太太、官爷面前何必那么见外。」

秋月苦笑:「万一不是呢,现在喊祖母哥哥,日后查明身份时多没脸。」

阿娇嘆口气,教秋月如何做绢花。

才做了五朵,大门口突然传来动静,阿娇往窗外一看,就见翠娘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挡在屁股后面,慌慌张张跑去了倒座房。

阿娇赶紧往外走,秋月也跟着她。

赵家盖了两间倒座房,都很小,翠娘住在里侧那间,小丫头跑进来也没有关门,阿娇推门进来,就见翠娘趴在木板床上,呜呜哭得伤心。

阿娇急道:「翠娘你怎么了?被人欺负了?」

翠娘捂着裙子回头,泪汪汪道:「小娘子,我流血了,是不是要死了?」

阿娇一怔。

旁边秋月噗地笑了出来,看着翠娘道:「傻丫头,都没人告诉过你,女孩子到了年纪,十二三岁就会来月事吗?」

翠娘懵懂地看着两人。

阿娇回想翠娘的经历,幼时便跟着哥哥背井离乡乞讨生活,到了赵家后,赵老太太这把年纪早断了月事,她的里衣都是自己洗,翠娘也没机会注意到什么,便一窍不通了。

知道自己不是得了什么绝症,翠娘不哭了,只是捂着肚子喊疼。

阿娇笑道:「你乖乖躺着,我去给你熬姜糖水。」

翠娘委屈巴巴的:「喝糖水就不疼了吗?」

阿娇道:「多少管点用吧。」

翠娘便老老实实地躺着了。

阿娇与秋月一起出来,她去厨房,请秋月去给翠娘做一条月事带子应急用,多的她来做。

秋月很快就弄了一条月事带给翠娘,然后去厨房,与阿娇商量道:「小娘子,翠娘回来了,我替她去卖东西吧。」

阿娇惊道:「这怎么行,老太太说了……」

秋月眼里浮动着一种阿娇无法理解的情绪,但她非常坚定:「我就去这一次,如果我卖不好,小娘子赶我去我也不会去的,您就答应让我出门吧,回头老太太责怪下来,我一人扛着。」

她都这么说了,近乎哀求,阿娇又怎忍心拒绝?

秋月大喜,打听清楚路怎么走,这就出发了。

阿娇熬好姜糖水,一边照顾翠娘,一边担心棚子那边的情况。

庆河边上,郭兴既走不开,又牵挂莫名流血的妹妹,心急如焚,一直到秋月走到他面前,郭兴才猛地认出来,这不是秋月姑娘吗?

「姑娘,你,你怎么来了?」

秋月、丹蓉都是花容月貌,丹蓉妩媚艷丽,往街上一站路人们很难注意不到她,秋月五官略逊丹蓉三分,但她天生一身雪白的肌肤,白莲似的脸庞润透娇嫩不见一点黑痣,这样的两个美人,寻常男子见到她们,都会不自觉地心神荡漾,紧张难安。

郭兴第一次见家中的小娘子也会紧张、心跳加快,后来熟悉了,小娘子脾气和善没有架子,郭兴才能泰然处之。但秋月、丹蓉都才来赵家不久,郭兴看到她们,仍然会露怯,这不,与秋月说话,他都结巴了。

秋月温柔一笑,道:「翠娘不舒服,我替她来看摊。」

提到妹妹,郭兴忘了紧张,犹豫着问:「只是不舒服吗?她有没有托小娘子帮忙请郎中?」

傻妹妹有个傻哥哥,秋月一边检查摊面上的东西,一边轻声道:「别担心,翠娘只是长大了,来了月事。」

郭兴不懂月事是什么,但秋月平和的语气让他意识到,妹妹那样很正常。

郭兴终于记起秋月的身份,正要劝秋月快回去的时候,一艘游船从河面上缓缓地漂了过来。盛夏炎热,小家小户的百姓有闲功夫的也都待在家中避暑,但也有富家公子小姐们喜欢坐船游河。

眼前这艘游船,船夫站在船头,船篷窗户打开,隐约可见里面有两位年轻公子,三四个彩裙姑娘,不是一家堂兄妹,便是相熟的亲友。

郭兴还想着劝秋月,秋月美眸一扫船篷,忽的拿起一把摺扇打开,一边轻轻摇着一边朝船篷里面唤道:「新做好的摺扇,公子要来看看吗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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