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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最近的柏长舒率先回神。
充满攻击性的美,张扬得与印象里的青年大相径庭,却又透着一点点熟悉。
——大概是花容刚刚拜入师尊门下、第一次引气入体的时候。
兴衝衝地抬头与他分享喜悦,青年遥遥望来的眸子亮晶晶,似盛着星星。
只可惜,光阴荏苒,之后许多年,柏长舒再没见过那样的花容。
握着若水的右手微微发抖,似是又记起“惩处”青年那日,剑柄反馈回的触感。
喉咙发干,他察觉到有谁轻轻拉了下自己的袖角,却无暇理会,神情复杂地张嘴,硬生生挤出几个字,“花容。”
“我……”
后面的话,被飞身而下的剑尊倏然截断。
“要审问,思过崖许多牢房正空着,”侧身将青年完整遮住,他坦然牵起宋岫,朝对方手中塞了一枚火玉,“对他来说,死是件太容易的事。”
“两句不痛不痒的质问算什么?莫心软,青云门总要给你个妥善的交代。”
忙着帮原主解恨的宋岫:……心软?
没看邢冥都快气晕过去了吗?
恋爱滤镜还能迷惑住剑尊?
但戏已递至眼前,职业习惯作祟,他到底一秒切换小白花做派,乖巧地抖抖睫毛,“哦。”
“还有你,”安抚地将青年散落的发丝顺至耳后,神识扫过,发觉柏长舒又要张嘴的剑尊转头,宣示主权般,淡淡,“他是我的道侣。”
“按礼数,你合该跟着叫声师叔才是。”
柏长舒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句话。
血腥味弥漫四周, 长老弟子面面相觑,如此混乱的局面下,对方最在意的, 居然是他对青年的称呼。
“咳,”相当刻意地清清喉咙,回过神的衝和端起掌教的架势,悄悄睨了眼青年那张熟悉的脸, 略显尴尬,“花容……”
话未说完, 便被霍野无情打断:
“叫师叔。”
这下,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约而同集中到柏长舒身上, 却也没谁能指责霍野刁难, 毕竟, 花容胸口是真被戳出过一个洞。
曾经对此拍手叫好的青云门弟子, 脸上更是火辣辣地发烫。
当时他们自诩正义, 理直气壮审判身为妖族的花容,实际却被执法长老耍得团团转,如今想来, 何尝不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愚蠢。
“我……”难以接受青年身份的突兀转变, 又找不到立场质问两人的关系, 柏长舒骑虎难下,隻得死死捏紧若水, 硌得掌心生疼,破罐子破摔般,垂眸道, “师叔。”
音量极低,但在场皆是耳聪目明的修士, 自然听得分明。
被柏长舒遮住大半的白羽,则明确感知到青年短短两月便拔至元婴的境界,与这样骇人的速度相比,以往同门对他的种种称讚,都于此刻变成了笑话。
即使白羽很清楚,对方是走了与剑尊结为道侣的捷径。
可他依然无法安抚心头涌动的不甘,十数年的努力被一朝超越,白羽隻觉得所谓天道滑稽得有些荒唐。
留意到主角表情的宋岫却十分坦然。
努力?拜入青云门后的二十年,难道原主就曾懈怠偷懒过?白羽凭什么认为,自己的汗水一定比别人珍贵,一定会有结果。
对方受世界意识庇护多年,得到的机缘数不胜数,怎么如今这机缘落到“花容”头上,白羽便换了脸色。
不该大方称讚花容是气运绝佳的天道宠儿吗?
恰如其余配角一直做的那样。
“花容已死,”好笑地,宋岫嘲讽,“我只是剑尊的道侣,不再是掌教的弟子,两位也无需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。”
师叔两个字,本就是他应得。
状似和谐的假象被挑破,柏长舒倏然抬眼,大抵是意外暗恋他多年的青年、会主动以旁人的道侣自居。
微不可察地,霍野浅浅勾了下唇角,转向白羽时,又迅速绷回一条直线,“你?”
言简意赅的催促,却让白羽品出种前所未有的羞辱,胡乱叫了声师叔了事,他心□□像被压了块石头,烦躁地撇开脸。
恍惚间,白羽似是看到邢冥古怪地朝自己笑了笑。
定睛细瞧,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想到论剑台输掉的比试、执法堂前的罚跪,白羽愈发确定青年在故意针对自己。
但,若真计较起来,思过崖下的一切,从头到尾,他统统未参与其中。
是因为大师兄?
庆幸如此窒息的时刻还有人和自己并肩,同病相怜地承受,借着衣袖遮掩,白羽悄悄握住柏长舒的手。
眼尖捕捉到主角小动作的宋岫:【……什么意思?苦命鸳鸯联合向反派示威吗?】
花容早已转世,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柏长舒破防。
没有报酬的补救任务,演都不值得自己演一秒。
暗潮涌动,几乎是宋岫视线停顿的瞬间,霍野便自然而然张口,夺回青年的注意力,“邢冥,你打算怎么处置?”
按理说,此事发生在青云门内,合该由衝和这个掌教裁决,但他却不希望青年因为任何外在的关系委屈自己。
如果宋岫要邢冥死,霍野一定会毫无犹豫地了结后者。
一报还一报,没什么不公平。
“听你的,先审问,”读过邢冥的本源资料后,宋岫就已大致猜出前者针对原主的理由,鸦睫低垂,他刻意做出副悲悯失落的模样,“毕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