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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野欲飞身而上的动作整个僵住。
“武功这样好,我之前却从未听说过,”明知故问,宋岫道,“叫什么名字,景烨派你来的?”
当朝天子的姓名,朝臣百姓皆需避讳,又岂可被直呼?
肉眼可见地,霍野的表情更冷了些,“陆公子慎言。”
【完蛋,地狱开局,】识海中,宋岫幽怨吐槽,【他居然为了狗皇帝凶我。】
4404:……是错觉吗?它怎么从宿主的话里听出了亿点点兴奋。
【当然啦,挖狗皇帝墙角多好玩。】压根儿没真正生气,宋岫看向霍野,故意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,“原来你会说话。”
霍野:……
平日的任务很少和人打交道,他是当真不擅长这些嘴皮子功夫。
宋岫:“所以呢,咱们那位好陛下到底去哪了?”刻意加重好字的读音,青年眼底半分笑意也无,用词再如何恭敬,也隻叫人感到嘲讽。
身为效命天子的暗桩,霍野自然不会向外人透露新帝的行踪,但青年却聪明极了,两息之后,便道:“御书房?”
“与群臣商议如何定我的罪名?”
霍野古井无波。
尽管他心里也很惊讶,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,对方竟还能将外界的情况猜得分毫不差。
宋岫却只是单纯地了解景烨:
以对方的心性,大错既已酿成,再向天下人公布真相,没有半点好处,哪怕将锅甩给佞臣挑拨,也难免要落得个“天子愚钝”“朝令夕改”的评价,终究有损皇家的威名,景烨绝不会做。
最简单的方法,是将错就错,找一名死囚犯顶替原主被斩首,既平了民愤,又能将真正的陆停云永远留在宫中。
——一个外界公认的死人,可不是任由景烨摆弄。
【什么垃圾也配重生,】分神留意着渣男那边的境况,4404难得愤愤,【他确实没打算还陆停云一个公道。】
担心被鹰啄了眼,那便折断雄鹰的翅膀,把对方关进笼子里,当成金丝雀豢养,别的不敢说,昏君的自私与多疑、景烨倒学了十成十。
涉及朝政,一袭黑衣的男人彻底成了闷葫芦,板着张英俊的脸,抱臂坐在桌子旁,一错不错地盯着宋岫瞧。
因得放弃了隐藏踪迹,他周身的肃杀弥漫开来,活像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,旁人在这样的注视下多少会坐立难安,青年却坦然自在,甚至还敢出声使唤,“血迹干了有些痒,不如壮士替我擦擦?”
壮士。
亏对方能想出这种隻存在于话本中的称呼来。
直挺挺坐在原地,霍野没动弹。
“行吧,毕竟在壮士心里,我只是个该千刀万剐的死囚。”自嘲勾唇,青年边咳边动,伸手去够一旁的帕子。
然而,他大概是真没什么力气,身子刚探出床外,就难掩晕眩地闭了闭眼,差点一头摔下来。
之所以说“差点”,是因为霍野用手撑住了宋岫:
无论如何,对方总为靖朝守过数年边关。
耐着性子拿起丝帕,浸过清水,他熟练在青年颈间擦了擦,引来对方新一轮提问,“我的衣服,也是壮士帮忙更换?”
霍野垂眸,看向仰躺在榻上的青年,疑惑对方的矫情。
彼此皆为男子,是他、是御医、还是那个被轻易诓走的小太监,有什么所谓?能保住命才最要紧。
刑部大牢那样的地方,阴冷潮湿,青年身上的皮肉伤急需清创,奉召而来的太医们个个愁眉苦脸,开药时唉声叹气,仿佛对方下一秒便会咽气,若真等到新帝更衣赶来,只怕对方早见了阎王。
霍野艺高人胆大,知道新帝要保对方的命,当机立断挑了把最趁手的匕首,沾酒烧红,清了好些脓血出来。
正因如此,他才瞧见了那些与青年外表截然相反的狰狞疤痕,其中最深的一道新伤,隻消再偏上半寸,就足以将对方的心臟贯穿,让对方同其余将士一起、被边外的滚滚黄沙埋葬。
一个通敌卖国的奸臣,纵然真想演戏,使苦肉计保住自己在靖朝的荣华富贵,也无需做到如此逼真。
深可见骨的贯穿伤,青年能活着回到京城才是意外。
再联系新帝一反常态、亲自去死牢救人的行为,霍野隐隐察觉到,此桩叛国案,似乎并非表面那样简单。
无奈,新帝继位后,对暗卫的态度十分冷淡,反倒有扶植禁军拱卫大内的意思,他最近一直在外执行任务,前日带着夔州知府贪污的证据返京后,才听属下提及陆停云的消息。
“壮士可是嫌我吵?”太熟悉男人的微表情,宋岫道,“不如直接扭了我的脖子,也算为民除害。”
霍野:……那去洗脸的小太监怎么还未回来?
御医说对方需要静养,新帝特地清空了整座临华殿,更是向所有见过青年的宫人下了封口令,如有多嘴,立即杖毙。
可依他看,这位私下被新帝接进宫中的“陆公子”,本身便与静字无缘。
不过,无论青年的语气再如何轻快,对方眼底都笼着层浓重的阴霭,叫人辨不清他是真想寻死,还是戏耍人玩。
嗒。
耳尖忽地一动,霍野兔起鹘落,眨眼消失在宋岫面前。
过了十几秒,寝殿的大门才被人推开,正是那生来患有哑疾的小太监,手里拎着个食盒,模样很是精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