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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公子长袖善舞演技绝佳,想必这订婚宴一个人也能应对。”
砰地一声。
休息室的房门被重重关上。
徒留脸色僵硬的沈青文坐在原处,狠狠将指甲抠进掌心。
付沈两家订婚宴闹出的乱子,并未在宋岫心中引起任何波澜,那之后,付泽和世界意识的联系彻底断开,万事万物亦摆脱原着的束缚,自然向前运转。
博士毕业的第三年,早早考下中医师执照的宋岫,用这些年积攒的诊金,开了家属于自己的诊所。
正式营业那天,判断时机成熟的霍野,终于向他提出了结婚的请求。
古往今来,ab或bo的恋情,多半不会被外界看好,可一年年过去,哪怕是最爱捕风捉影蹭热度的媒体,都放弃了拿这两人的关系做文章。
——太稳定又太低调,写了也是浪费流量。
唯独那场奢华浪漫的海岛婚礼还算值得报道,鲜花簇拥,亲朋满座,宾客里有福利院的孩子,也有各行各业的大佬,保密性极高,除开霍氏集团官方帐号发布的照片和宾客的私人微博,再没其他渠道的“生图”流出。
毕竟,一个是s市乃至整个华国的商业巨头,一个是近些年中医界声名鹊起妙手回春的许大夫,管钱又管命,谁想不开会得罪这两位。
尽管相爱时差了十几岁,但alpha普遍比beta更久的寿命,逐渐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将其中的差距填补追回。
霍野再度呼吸停止的那一秒,宋岫同样将自己抽离出小世界,【小十二。】
【下个任务。】
如果他没记错,四世界里的自己正沦落天牢。
去的快些,应该还能抢回半条命。
渴。
胸口像是憋着一团火, 烧得人又烫又痛,宋岫喉咙发痒,猛地咳了声, 舌尖立刻尝到抹腥甜。
昏暗中,鲜血的味道让他飞速清醒,睁眼,迎面而来便是堵黑黢黢的高墙, 污痕斑斑,不知有多少人曾发疯撞在上头;
四肢酸沉, 身下草席粗陋,栏杆外, 一名狱卒正倚着桌子, 在如豆的灯火下打瞌睡, 那是除开天窗泄进来的月色外, 唯一一点光。
刑部大牢。
宋岫想, 这专门关押死刑犯的最深处就是安静,听不到其他人被审讯拷打的哀嚎。
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感慨这些有的没的,】飞快从系统商店买了吊命的道具, 4404催促, 【张嘴, 吃药。】
回溯前的任务是死遁,按原着走完一遭剧情, 这身体的底子早被一日日磋磨尽了,如今再想救,肯定要费大功夫。
唇瓣干燥得似要裂开, 宋岫艰难动了动,吞掉凭空出现在面前的“一团水”, 紧接着便是阵撕心裂肺的咳嗽。
咧嘴做着美梦的狱卒被惊醒,下意识想骂,却在青年瞧来的瞬间闭了嘴巴。
那是一双真正见过血的眼睛。
陆停云。
听着斯斯文文,长相也漂亮,偏偏是个常年在战场厮杀的主儿,当然了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先帝爷时,对方父亲犯了重罪,秋后斩首那种,据说也曾关在这死牢里头,虽未株连九族,到底断了后辈的科举之路。
想再出人头地,可不是只能在死人堆里打滚挣功劳?
按理讲,本朝律法再宽容,也很难让一个罪臣之子步步高升,无奈陆停云确实帅才出奇,又有当初的三皇子——如今的陛下求情作保,这才得了喘息的机会,屡战屡胜、一路坐到大将军的位置上。
先帝驾崩后,对方更是因从龙之功,得了“镇安”的封号。
然而,这有什么用?想起一个月前那场折了三万将士的败仗,狱卒重新壮起胆气,狠狠啐了声,“呸。”
“卖国贼。”
陆停云通敌、险些将大靖山河拱手相送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,曾经威风凛凛的镇安大将军,如今不过是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。
踢一脚都嫌脏。
宋岫懒得理会。
系统道具的药力无声滋养着他,几次调息之后,似被巨石压住的胸口终于轻快了些,让他能更清晰地思考。
陆停云,原着中用来衬托主角攻狠辣无常的倒霉男配,鸟尽弓藏最典型的写照。
年少时,对方也曾鲜衣怒马、倚桥红袖招,文采风流,色若春花,连先帝都笑言,要点他做下一次的探花郎。
但,未等陆停云参加殿试,他的父亲就先被砍了头。
昔日的天之骄子一朝摔进泥潭,帝王震怒,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替陆家说话,离京时,唯有三皇子景烨辗转送来了干粮与盘缠。
长亭外,遥望皇城,陆停云深知父亲冤枉,面对景烨,没半分好脸色,对方却未生气,而是向他坦言,自己对那把龙椅的渴望。
这终于让陆停云的表情出现了变化。
三皇子景烨,生母卑微,只是宫中意外被临幸的绣娘,圣上儿女众多,又迟迟未立储,暗潮汹涌的党争中,对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。
陆停云隐约能猜到这位三殿下的来意: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难,对方无非是想卖他个好结下份善缘,将来有一天,或许用得上。
可像他这样的人,哪还有什么将来呢?
未成想,景烨后面的举动,却出乎陆停云的预料,对方并未讲那些施恩的话术,也未鼓励他另谋出路,仅仅是叫自己好好活着,活到对方功成的那天,新帝必会为陆家翻案,不叫真正的忠良寒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