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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刻下一个多月都还在的字,伤口自然不会浅。
不同的文具刀、水果刀割到温热的皮肤上,顿时就有一片鲜血涌出来,顺着手指流到脏乱的地上。
“一开始他们只是在他身上刻他的名字,刻[解],后面就……”
在身上刻字,是最初一批失忆玩家在周相的带领下,第一次开始的。
因为那时候他们不知道彻底失忆后会变成什么样,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大脑空白,痴痴呆呆。
那是他们在失忆前,发自内心的决心。
第一批失忆玩家已经证实,他们确实完全失忆,失忆后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一样,但完全失忆之后,无形怪物就会从他们身体里离开,那之后,他们也像小孩子一样能记事,是可以教他们填写试卷上的姓名、班级和考号的。
也就是说,他们不用刻字。
但是第二批失忆的玩家,为了在其它玩家面前表明他们的决心,又跟着第一批失忆玩家在身上刻下了这本不需要刻的字。
这就让“本不需要”变成了“应该”。
才有了这个没刻字的玩家,被压着刻字的行为。
在一个人身上随便刻字,好像能让人生出一种扭曲的掌控心理。
一开始是刻那个玩家的姓名和信息,后来有人在那玩家身上刻自己的名字,引起几道叫好声和哄笑声,就有人开始模仿了。
如果说在他身上刻考试个人信息,还勉强说得过去,那在他身上刻其他人的名字,就是赤裸裸的欺凌和羞辱了。
那个男玩家漏在外面的皮肤上,全是血淋淋的刀疤。
“这个男玩家是自己进游戏的,他们其实根本没打算给这个玩家找记忆吧?”吉泽明说。
当然。
现在所有玩家都不知道怎么找记忆。
就算知道,他们现在这么对他,就不会帮他离开副本,离开副本恢復记忆,这个玩家想起这一切一定会疯狂报復。
他们就是把他当成一个死人对待,还不能让他真的死了,因为还要他参加考试,占据年级倒数100的一个位置。
这个男玩家,将在他们一次次地欺辱伤害中最后死在副本里,而他基地里的朋友,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死在副本里的。
鲁越出来想去阻止。
宁长风说:“你最好不要,副本还有五十多天,你能阻止一次能次次阻止吗?你不学习不照顾周相,天天跟着他吗?”
吉泽明在副本里见过不少这种事,他说:“你当面阻止一次,下次他们烦躁不顺时,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。”
原本他们都是平等的玩家,甚至这个被欺负的男玩家,可能实力比他们强。
现在他成变成了一个婴儿一样,并且默认会死在这个副本里的“傻子”,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和解压器。
鲁越看着被按在地上,校服白衬衫沾满血,茫然、痛苦又惊慌的玩家,犹豫挣扎着。
宁宿:“明面上不要插手,但可以找学校老师和宿管,他们怕违规进小黑屋。”
这场欺凌最终以有人喊“舍管上来了!”,而暂时结束。
几人回了宿舍。
宁长风说:“这种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,没想到来的这么快。”
他下过很多副本,见识过太多副本压迫下人性的恶,跟儿子说:“这是难以避免的,我们管也管不过来。”
宁宿“唔”了一声。
当利益不对等,强弱不相同时,关系自然不会平等。
他早就知道,人类就是这样的。
宁宿揉了把脸,抬眼看向凌霄,见他脸上无悲无喜,没有一丝情绪浮动。
宁长风也看到了,这是他一直想让宁宿和凌霄走近一点的原因。
有时候凌霄像是强大不为外物影响丝毫的神。
有时候又像是玩过所有副本,历尽千帆的最强玩家。
是最稳定,最让人放心的保护者。
宁长风推了一下宁宿,“你们一起上床教鬼生数学吧。”
宁宿:“……”
传下去,全天下都知道鬼生在银桦小学摸底考试数学考0分了。
鬼生正趴在被子里,从被子缝隙里露出一颗黑漆漆的眼珠,和一个圆圆的眼眶。
深夜里,鲁越和吉泽明还在努力学习。
而这层宿舍楼中,有很多玩家已经不再熬夜学习了。
在知道记忆可以转移后,玩家们变了很多,有时间在宿舍欺负人,就说明一些玩家放松了学习。
对于在原来世界,自己高考就只能考四五百分的玩家来说,时隔多年,什么都忘得差不多的情况下,两个月考六百分确实不太可能。
所以他们把活路移到转移记忆上。
然而转移记忆的方法,哪有那么简单获得,而摸底考试是一周一次,他们不努力学习又会进小黑屋失去记忆。
这种有希望钓在前面摸不到,后面又有死亡逼迫的境地,特别让人焦躁恐慌。
被欺负的失忆玩家因而更多。
这种情况在周五戛然而止。
那天下午六点半,正是很多人从餐厅吃完饭,向教室和宿舍走的时候,一道尖叫声骤然打破了学校的宁静。
青仪中学常年气氛紧绷,吃完饭很多同学都急着去学习或洗漱,校园不安静,但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