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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“人”比前两天更不安了。
他们都意识到不对。
这条路不对。
这对他们来说,是非常可怕的事。
他们选的那条路,是通往他们最想见的人的,怎么能不对呢。
但他们又不明白,他们现在怎么会在轮船上,他们模糊记得,是他们自己走上轮船的。
这两天,轮船上这样不安的,愤怒的,有不少。
宁宿无法用什么理由来安抚他们。
方琦说:“对他们来说,接受自己死亡是一件很难的事吧,那是要跟自己所有的爱人告别,跟全世界告别。”
庞洋说:“对玩家来说,接受自己最爱的,最愧欠的人死亡是一件很难的事吧,那也是要跟他们真正告别。”
方琦说:“有最愧欠的人,也有最爱的人了,如果还有一轮,会是什么样的人?”
两人都看向宁宿。
宁宿:“……”
为什么要看他,他隻想呆呆听着,八卦也好,感叹也好,不想思考。
宁宿说:“现在大家都有这一意识了,如果还有一轮,系统应该会换个思路。”
被宁宿猜中了。
第三轮依然在两天后的晚上。
这一晚不像前两次那么安静。
前两晚不论是愧欠的人,还是最爱的人,即便哭泣都裹着一层沉默的底色。
而这一晚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。
船舱里的怨气和戾气,把凌霄都激醒了。
他静默地坐在床上,看着船舱里面目狰狞的人类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身边坐了一个人。
云乡宁从身上扯下一根布条,蒙在眼睛上,还用棉团堵住耳朵。
通过前面两轮,她已经知道,会有玩家割舍不下的鬼出现在床边,引诱玩家主动碰触他们。
所以,她蒙住眼睛,堵住耳朵,不听也不看。
这是谨小慎微的她,能想到的稳妥方法。
她想快点让自己睡着,一觉睡到天亮更安全。
越是这么想,她越睡不着。
勉强睡着,也是断断续续的梦境。
全是噩梦,在噩梦中睡睡醒醒,她已经渐渐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。
这让她在害怕的同时,无比烦躁,想撕碎噩梦里的一切。
只剩两天,她就能从这副本里出去了。
这是个四级副本,是她下过的最高等级副本,幸运的是,这个副本没那么血腥恐怖,只要她再坚持两天,就能出去了。
四级副本啊,积分一定不少,能给女儿买不少东西了。
基地不禁止玩家恋爱生育,但基地里出生的孩子,在满六岁后,也要下副本。
她女儿马上就六岁了,她必须得给女儿多准备点护身的东西才行。
只有两天了,不管怎么样,她一定要坚持下去才行。
云乡宁额头的汗越来越多,眉头紧皱,不断摇头。
她的眼睛睁睁闭闭,现实和梦境混乱重合,难以分清。
她一会儿看到血薇,她比血薇更早地进入游戏基地,但血薇已经是全基地鼎鼎有名的副社长了。
她一会儿看到那些同期和后辈们,那些人但凡还活着,都是基地能叫上名号的人。
只有她,懦弱地活着,和蝼蚁一样,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。
这全都因为一个男人。
云乡宁进入游戏基地时,还不到三十岁,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歌手。
她不敢下副本,被基地门口的一个男人骗了,从此跟着他去下开启过无数次的副本讨日子。
一开始她过得还行,男人对她不错,她像他的笼中雀。
她能接受,在这种恐怖世界,做一个笼中雀又怎么了,现实世界都有很多人做金丝雀。
只要能安稳地活下去就行了。
她没意识到,她下了无数个开启无数次的一级副本,已经被养废了。
当男人把她推到别的男人床上换副本地图时,她束手无力,都不知道要怎么反抗。
一次次,她如同活在地狱里。
更可怕的是,男人为了绑住她,让她生了天生有病的女儿。
有了女儿,她依然是男人交易物品,一旦她有反抗,男人就会暴打瘦弱的女儿。
每一次她躺在床上,听到女儿的哭声,就恨不得生啖男生血肉。
云乡宁又听到了男生肆无忌惮的笑声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!”
“哈哈哈云乡宁你这隻母狗,你还想逃,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!”
“听到那个贱货的哭声了吗?你再跑我叫让她代替你!你看她长得多标志啊,这个基地里变态不少,好这一口的大有人在。”
“董全坤,你这个畜生!我杀了你!”
“你这个畜生休想碰我女儿一下!”
再软弱的人都有一块逆鳞。
云乡宁懦弱胆小,自私自利,但她对她那个有先天性心臟病的瘦弱女儿,可以付出一切。
谁也不能碰她,那是她的逆鳞。
当云乡宁将枕头下的刀子捅进董全坤的胸口时,她才想起来,董全坤早就死了。
当她知道他死了时,大笑了很久。
可是,她依然活在他的阴影里。
董全坤死了,那些男人更肆无忌惮地来找她。
她没法躲避,也没有地图能下副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