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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 

不喜欢的人我都会同情他们。」他抱住夏习清,「你是我最喜欢的人,你说我可不可怜你。」

「反正你就是个逻辑鬼才。」夏习清懒得跟他辩驳什么。

可他听见周自珩说这些,就忽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,告诉他那些事对周自珩来说太残忍了。

「我挺好奇的,你长得应该和你妈妈很像吧。」周自珩手顺过去捏着他的下巴,将他的脸抬起来,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。

夏习清这次倒是没有再骂他,只是从他怀里出来,牵着他来到了里面的一个套间,套间里有一个柜子,夏习清拉开了第三个抽屉,从里面找出一张照片来。

周自珩原本以为这是夏习清母亲的照片,递过来一看,相片里竟然是一副油画,似乎是在某个画展上拍的。

画上画着一个端坐的女人。一头乌黑的长髮拨到一侧,面容姣好,仪态矜贵,白皙的颈间佩戴着一串光彩莹莹的珍珠项炼。令周自珩没有想到的是,画中人比他想像中和夏习清还要相像。

「这要是在鼻尖上点上一个痣,说是你本人我都信。」周自珩觉得有些熟悉,可又觉得当然应该熟悉,和夏习清几乎一模一样,他伸手揽住夏习清的肩膀,顺着摸了摸他的耳朵,「这样的女性完全有自傲的资本。」

就好像你也有权骄傲一样。

周自珩从他的手里接过照片,瞇着眼仔细看了一下,发现画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标籤,上头写着一个名字。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惊喜的神色,「这是你画的?」

「嗯。」夏习清的眼睛凝视着照片里的那幅画,「这是我十五岁的时候画的,也是我第一幅拍卖出去的画。那个时候她已经走了五年了,全凭记忆画的。」

纵然再怎么不懂艺术,周自珩也能看得出笔触之间藏匿的温柔和爱意。儘管这个母亲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,但在夏习清的眼里,始终是他的母亲。

「为什么是照片?」周自珩问道,「这张画现在在哪儿?」

夏习清摇摇头,「我不知道。这张画在我母亲的画廊被人买走了,我找人打听过,好像是一个普通的收藏家,后来又被辗转卖到了海外,后来就找不到了。」

作为一个称职的故事讲述者,夏习清抬起头,「想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吗?」

周自珩愣了愣,眼神软了下来。

夏习清双手绕住他的脖子,嘴角微微勾起,「没什么的,要说就都说出来好了。」

「这些事,你跟别人说过吗?」

「我可不是那种拿着所谓惨痛经历骗取别人同情心的渣男。」说完他又笑着摇头,「好吧我是渣男,但我是凭本事渣。」

说完这句话,夏习清就被周自珩用手指戳了一下额头,他笑着把周自珩的手指握住,放到嘴边吻了吻。

他是真的不愿说出口。可对方是周自珩,他又不愿意隐瞒,毕竟有着这样经历的自己,需要坦诚一点,好让周自珩有选择的余地。

听过之后再考虑,要不要接受这样一个残缺的人。

「许其琛都不知道,他只知道我以前经常被夏昀凯打,这个是没办法瞒,他是我同桌。」他扯了扯嘴角,「夏昀凯为了自己的面子,从来不打我的脸,就用那种又细又长的高尔夫球桿狠狠地打我的后背,绑起来打,不然我会跑。」

他说得绘声绘色,眼神倔强,「打完我能下床之后还是得去上课,有一次午休的时候,许其琛忽然把我推醒,」讲到这里他忽然笑起来,「你知道吗,他那个人平常都没什么表情的,我现在都能回想起他当时眼睛瞪大一脸惊慌的表情,」夏习清模仿其当时许其琛的样子,「你后背渗出血了,校服都染上了。」

「然后我就瞒不住了,他那个人又聪明,一般人打架谁会被打成那个样子。」夏习清嘆口气,「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对他说出别的事,不然两个可怜兮兮的人在一起,每天的日子也太苦了。」说完,夏习清笑了一声,将那 张照片放回了抽屉里,带着周自珩走出了收藏室,走过那个长长的画廊。

「我的母亲死于药物滥用。」夏习清像是毫无负担地说出这些话似的,「产后抑郁症持续加重,她每天都依靠药物才能在外人的面前保持体面。说白了,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天使,回到家又变成一个疯子。长期在这两者之间转换,到后来她也没办法自如地改变角色了。」说到这里,他忽然停下脚步,无比认真地看着周自珩的侧脸发问,「你说,我这么能演,是不是也有遗传的原因。」

说完他轻笑一声,扶着扶手继续朝楼上走去。

周自珩的手都是发冷的。

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温度这么渺小,这么不值一提,掏空了能不能将夏习清的心暖过来呢。

他不确信。

「她掏空心思建了一座美术馆,用我的名字命名,作为我的十岁生日礼物,她专程请了法国的一个蛋糕师,将我的蛋糕做成雕塑的模样,仿照着玛主汉莫荷的雕塑名作《母爱》做的,一切都很体面。」走上最后一级台阶,夏习清停下脚步,像是在等待周自珩。

「然后呢,那座美术馆……」

「然后她就在那座美术馆开业的当天,死了。」夏习清继续朝前面走着,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,「浑身抽搐,倒在了我和我的蛋糕前。」

周自珩上前一步,牵住了他的手,指尖冰凉,和这湿热温暖的仲夏夜格格不入。

「我当时根本没觉得怎么样,大家都好慌,我还说,没事的,妈妈在家经常这样,她一会儿就好了。」夏习清笑道,「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好起来。」

夏习清的脚步顿了顿,停驻在一扇深蓝色的门前,沉默了半分钟。

「那个蛋糕我一口都没吃呢,好可惜,再也没有人会为我做那么漂亮的蛋糕了。」

其实也不是为我,是为了她自己。

他的手握住了门把手,手指收紧,在打开的瞬间忽然犹豫了。

周自珩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绪的变化,他的肩膀在发抖,越抖越厉害,像是得了某种重病的病人那样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。

「怎么了?」他抱住夏习清,语气有些犹豫,「这是……这是什么房间?」

夏习清低着头,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后槽牙好让自己抖得没那么厉害,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地面对这些过往了,以为那些过去都已经过去,已经不足以成为折磨他的梦魇。

潘多拉的盒子总归是要打开。

「这是我的房间。」夏习清努力地克服冷战,试图转动门把手的那一刻,一隻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住自己的,周自珩的声音也是暖的,如同一汪年轻的温软的泉水,缓缓地淌过来,覆在这不堪一击的冰层。

「如果你真的克服不了,没关係的。」周自珩的拇指一如既往温柔地蹭着他的手背,「我舍不得。」

舍不得亲眼看着他走入痛苦之中,这对他来说实在煎熬。

夏习清无声地吸了口气,抿起嘴唇。

「不,我需要你。」他抬眼去看周自珩,「如果你不在,我永远都不敢踏进来。既然你都有勇气让迭加态坍缩。」他勾了勾嘴角,「我也可以。」

说完,夏习清打开了那扇门。

里面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,沉沉的黑暗将一切吞噬得彻底,可那些回忆却如同海啸一样席捲而来,毁天灭地。

夏习清故作镇定地打开了灯。这个房间终于亮起来,其实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儿童房,深蓝色的墙纸和天花板,小小的书桌,还有孤零零的一张单人床。唯一不同的是,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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