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杺莯
“我没生你的气。”蒙杺莯的脸红了红。
“真的没有?”
“……,你应该当外交大臣才对!肯定能拿诺贝尔和平奖!”蒙杺莯哪里还气得起来?
“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不过应该是没有生气了吧。”皇太子将她放下,“珞王的性子是有些古怪,既然你比他大辈分,就不要跟小辈计较了。”
“好吧,我就当他大姨夫来了,不跟他计较。”
“谁是大姨夫?”皇太子不明就理。
“呃——,当我没说。”蒙杺莯无法跟他解释。
“珞王说会跟我们一起回皇都,如果你不愿意,我们明天提前走。”珞王还有政事缠身,需要再多等两日,皇太子原本也打算多呆两日,想四处走走,亲眼看看现在珞王郡的改变。
蒙杺莯摇摇头:“我没事了,明天我跟你一起到附近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皇太子吻了吻她的额头,“若你不想留下就告诉我,我不想你不开心。”还有五日他就大婚了,而她只能做他的侍姬,他不想最后这几日还令她心情不畅。
珞王动作迅速,次日就召集开了第一次庭议,将九位缮相平日的所作所为向鉅子公佈,经过半日的讨论,鉅子们一致判定将八位缮相判处绞首示眾,没收非法所得充归郡库,只要他们认罪就祸不至家人,八位缮相无论是人之将死,想通过说出真相来赎罪,还是不想家人被自己殃及,都纷纷在自己的认罪书上签字留印。
同时,三千馀名少府军有两千七百人愿意留在珞王郡,被珞王收编为珞賁军,同样以一队分一井荒田,并增加了三名卫尉长,腾玧升任为统尉长。
珞王用了两日将这些事全部办妥,在封郡巡视的皇太子和蒙杺莯也回到尨城,珞王精选了两校军士,第三日,天还没亮先让这两百名军士前往皇都,他自己则和皇太子走在后面,准备参加皇太子两日后的大婚。
在路上,皇太子将路上的见闻告诉了珞王:
“仅十馀日,你的封郡变化翻天覆地,大家对榜木的兴趣与日俱增,鉅子开始承担郡府的工作,珞賁军耕种之馀也有操练,荒田的问题亦完美解决。昨天杺莯还在夸你,杺莯,你是怎么说来着?”皇太子低头问与他同乘一骑的蒙杺莯。
“不记得了。”蒙杺莯知道他想缓和自己和珞王的关係,但她并不想轻易地表现自己已经原谅他了,不然显得她的大度很廉价。
“该不会是昏庸暴虐、荼毒全郡之类的吧?”珞王悠悠地说。
“我没这么说!”蒙杺莯马上否认,“反正比我想像得好一些。”她鼓着腮帮子,语气还是有些生硬。
“我记得你的原话是雄才大略,威强明智。”皇太子替她说。
“是什么意思?”珞王装听不懂。
“就是聪明、有远见,能文能武的意思。”蒙杺莯一脸“这你都听不懂”的表情望着珞王,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,眼里似笑非笑,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的,顿时涨红了脸,“我随便说说,认真你就输了!”
“那就算我输了。”珞王丢下一句,雪豹突地往前奔去,将他们远远地甩在后面。
“什么意思?”蒙杺莯回头望向皇太子。
“傻瓜,珞王在向你道歉。”皇太子笑道。
“道个歉都这么扭捏,一句‘对不起’很难讲吗?”蒙杺莯不爽地说。
“我记得珞王初随父亲到龘堡时,母亲已生病,但她还是想画下珞王的肖像,快完成的时候,珞王好奇想看,一日他偷偷去画室,却不小心打翻了砚料,毁了画卷,那时母亲病重,已经不能再重新画一幅。我们都知道是珞王,但他一直没说,我们从没有问过。母亲去世时他也没哭,以后亦隻字未提过。只是他至今都将那副毁掉的画作悬掛在他王府的居室,哪怕上面满是污跡亦未曾取下。这就是珞王独有的道歉方式。”
“好吧——”蒙杺莯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莫名戳中泪点,“幸好你父亲把他带在身边,跟你一起长大。虽然个性乖戾了些,但心还不坏。”说到这,她突然想到了什么,“也许正是因为你们感情篤厚,现在你要成家立室,他不习惯,才会对我这么大的敌意。”
“我倒觉得不是。”皇太子淡淡一笑,却没有说出他的想法。
蒙杺莯暗想皇太子一定是护着他才会这么说,她望向已经跑到前面很远的珞王,道:“可是他杀了郡上的九名缮相,只带两百人去皇都,不是孤身犯险吗?”
“放心,我们已经有所安排。明早我会和他一起前往龘堡在御前与三府对峙。”皇太子道,昨晚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。
“就你们两个?!”蒙杺莯不放心。
“军士不能进入龘堡。不过,我们虽没有十成的把握,但也有九成九。”说到
这,皇太子在她耳边道,“回到皇都,在珞王郡看到的事,都不能说出去,知道吗?”
“嗯嗯,我的嘴很严的。”蒙杺莯点头,只是有些奇怪,她只与太子府邸的人相熟,而隐娘他们都是皇太子最信任的人,为何他特意如此叮嘱?
晌午时分,皇太子一行抵达皇都,蒙杺莯注意到皇都到处都是穿着珞賁军军服的军士,她有些奇怪:“我记得珞王只派了两百人到皇都,怎么感觉两千人都不止呢?”
“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皇太子笑了笑,和珞王对望一眼,没有明说。
蒙杺莯想了很久都没想出结果,见他们好似不愿言明,也就作罢。三人回到了各自的府邸。
“隐娘,玄泽呢?”皇太子一踏进府门就问隐娘。
“在宰府呢。”隐娘答道,“这些天玄泽政事繁忙,早出晚归,我都没见他几次。”
“我去找他。”皇太子说着望向蒙杺莯,“你也累了,先回房休息,我去宰府。”
“嗯。”蒙杺莯知道他要为明天覲见武皇做准备,点头道。
目送皇太子离开后,蒙杺莯并没有回居室,而是去了画室,她想再看看皇太子母亲的画作。
除了她到太子府邸的第一晚,皇太子带她来看过后,蒙杺莯就没再仔细看过那些画,就连她趴在画室的地上设计榜议制、税制、法制时也没注意过,但今天她听皇太子说他母亲为珞王作画后,就想再看看。
画室的墙上悬掛不少于百幅画,全是皇太子母亲生前所画,她只画人物,每张工笔划都记录着她最爱的人生活中的点滴。皇太子虽继承了母亲的绘画才能,但他只画风景,而且从来不装裱在墙上,仅是随意推放在角落。
蒙杺莯背着手,从画室进门的左边开始看起,一开始,画作的线条还有些生涩,场景也很简单,画的都是一名发色淡金的女孩,然后这个女孩慢慢长大,待她十二岁左右时,身着轻鎧的晟皇出现在她的画中,他的第一幅画是侧身而立,嘴角带笑的模样与皇太子如出一辙,一头紫发垂至腰跡,他那时的年龄应该十七、八岁,俊逸又不失刚毅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一丝稚气,取而代之的是威仪之姿,珞王确实与他颇为神似;晟皇再次出现在画中时,女孩已经十六岁,接着是他们的顓婚仪式,然后就是皇太子的出生,后来越来越多的画中都是皇太子,在他一岁多时,玄泽也出现在画中,他常在他左右,陪他读书、玩耍。
看着这一张张温馨的家庭画,蒙杺莯心中有说不出的暖意,她只恨自己没有绘画
才能,不能像她一样将他们生活的点滴全记录下来。
蒙杺莯一步步往旁挪动,走了几步后,她停了下来,这张画应该是在皇太子五岁时画的,是在一处庭院中,晟皇抱着皇太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