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6-70
陈泽瑞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程敏敏身上。
她是岑溪最好的朋友,她要离开,不可能会瞒着程敏敏。
&ot;给岑溪一点时间。&ot;程敏敏第一次没有恶言相向,反而颇有耐心地劝他不要去找。
程敏敏告诉他,岑溪一直拖着不肯去看医生,但其实她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。
&ot;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不要给她压力。也许某一天,等岑溪真正放下,她也就回来了。&ot;
陈泽瑞什么也不知道。
他说自己爱她,可对她的事,他一点都不了解。
自她消失,陈泽瑞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,失眠成了家常便饭。
有一晚,他吞下助眠的药物,这次的反应尤其强烈,头疼的好像要炸开。
不舒服的时候,他格外脆弱,思念来势汹汹,快要压垮他。如果岑溪在就好了,陈泽瑞想,哪怕她只是陪在身边,什么也不做。
能看看她也好。
陈泽瑞买了第二天的机票。他一直记着程敏敏说的话,不敢贸然出现在她面前。他远远地看了一眼,怕被发现又灰溜溜离开。
返程途中,脑子里温馨而又和谐的画面挥之不去。
岑溪的小菜园打理得很好,他们果然种了很多葱。
原来那个男孩儿一直陪着她住在岛上。
六十九
院子里种下的第一茬葱苗没等到进油锅就倒下,枯黄一片。
岑溪百思不得其解。明明前一天长势喜人,眼看着就能尝得自给自足的甜头,怎么一晚上过去,全都蔫了。
她在网上查过,秋天正是适合栽种葱苗的季节,哪怕此时即将入冬,但海岛室外的温度和初秋时节是差不多的,按理说不该如此。
施肥浇水也来不及了,岑溪卷起袖子,将地里的葱苗都换了一轮,可这回的结果没什么不同,绿油油的葱一到准备收割就集体死翘翘。
岑溪怀疑有人恶作剧。她把这个猜测告诉了游手好闲的俩人,他们兴致高昂,信誓旦旦地说要替她揪出这个&ot;贼&ot;。
可院门锁得好好的,生锈的铁锁一碰就格叽格叽响,晚上有人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。
&ot;好像没丢东西。&ot;岑溪大受打击,难不成真是她种植方法不对,谁会这么无聊,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搞破坏,&ot;不管了,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俩。&ot;
第三茬葱苗栽进土里,喻琅和岑川日日蹲守,深秋时节,院子里蚊子都没几只,更别提什么&ot;贼&ot;了。
岑溪快要放弃让俩人继续这样漫无目的地当人形监控,可没想到还真逮到了&ot;贼&ot;。
夜晚,听见院子里有不同寻常的声音,他们立刻打着手电筒出来。
看见眼前的景象,三人都愣住了。
不是人,是一只金毛。
&ot;我认得它。&ot;岑川语气激动,手舞足蹈地诉说它的罪状,&ot;就是它,上次溅了我一身海水!&ot;
&ot;那是因为你踩到它的玩具了。&ot;喻琅补充道。
&ot;我那是不小心的!等等&ot;岑川回过神,用手托着下巴,&ot;这么说,它是来报仇的?&ot;
刨土的金毛停下动作,当着他们的面,身姿灵活地从大门与地面的空隙钻出去。
&ot;追吗?&ot;不知是谁问了一句,岑溪拢紧上衣,摇摇头,&ot;不用,我见过它。明天去和狗主人说说就好了。&ot;
一般来说,金毛是极热情的品种,犯了错的例外。
第二天一早,岑溪出现在另一条街道的一间院子里,昨晚刨土还刨得起劲儿的金毛顿时打了霜,缩着脑袋躲进沙发底下。
金毛的主人是一位优雅的老太太,独居海岛多年,满头白发,身着黑色旗袍,墨绿色披肩。她三十多年前只身搬来海岛,周围的邻居们都喊她小秋奶奶,岑溪只听说过,今天还是第一次见。
听闻岑溪的来意,小秋奶奶请她到客厅坐下,对着沙发底下招招手,嘴里低声念着,&ot;阿朵,出来。&ot;
阿朵在主人面前表现得尤为乖顺,摇着尾巴钻出来,蹲在她腿边。
小秋奶奶摸了摸阿朵的头,抱歉地看向岑溪,声音里说不出的温柔,&ot;给你添麻烦了,你在这等一会儿,我进房间给你拿钱。&ot;
&ot;不用不用,您误会了。&ot;岑溪摆摆手,连忙开口,&ot;我不是这个意思。&ot;
&ot;要赔的。阿朵太调皮了,我没看好它,让它偷跑了出去。&ot;她轻轻点了点金毛湿润的鼻尖,阿朵&ot;呜&ot;地一声,趴下脑袋,眼神灰扑扑的。
岑溪笑了笑,忍不住蹲下来揉了几下,摸完才觉不妥,收回手,&ot;阿朵真可爱,它几岁了?&ot;
&ot;三岁,正调皮呢。&ot;
岑溪没收钱,小秋奶奶留她下来一起吃自己烤的黄油吐司。
&ot;我没有女儿缘,见了你,喜欢得不得了。以后要是能常常见你,该有多好。&ot;
岑溪见不得老人眼中的寂寞神色,一有时间就过来陪老人喝茶。
小秋奶奶谈吐举止优雅得体,为人风趣丝毫不显古板,两人相处融洽。
她会对岑溪分享自己的种植经验,她们聊书画,偶尔也说说当下年轻人里时兴的话题,但她从来不会说自己的过往,房子里也没有一张和家人的合照。
这么相处了一段时间,结合初次见面时那句没有女儿缘,岑溪以为小秋奶奶一直都是这么生活的。
直到她在院子里摔伤了腿。
老人摔不得,岑溪把人送到医院后,仍心有余悸。要不是今天临时起意拿了蔬菜去找她,后果不堪设想。
林清秋。
缴费时,岑溪才第一次知道小秋奶奶的名字,在病房外见到了她的儿子。
男人从外地赶过来,大概三十岁左右,气质儒雅,和他的母亲三分相像。
他递给岑溪自己的名片,&ot;梁清和。岑小姐,这次多亏了您。&ot;
梁清和留了她的联系方式,走进病房后争执声传出来。岑溪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,可医生说病人要静养她叹了一口气,决定再等等。
&ot;如果你再提搬走的事,以后不用再来!&ot;认识这么久,岑溪从未见过她如此气愤。
他们不知又说了什么,梁清和先妥协,&ot;妈,我知道您不愿意,算了,我让盼归过来陪您&ot;
&ot;你们让我清净清净。过去你年年暑假过来还不够,现在又到盼盼。岛上日子闷,他一个小孩子,爱玩儿的年纪,才刚回去上学就别折腾了&ot;
清和,盼归
盼谁归?
后面的话岑溪没听,她拿着小秋奶奶给的钥匙回去给阿朵喂了吃的。
受伤以后要静养,每天带阿朵出去放风的任务就落到岑溪身上。
在主人面前乖巧的金毛,一到她手里就跟疯了一样撒泼,稍有不注意,牵引绳就会绕在树干上圈,阿朵似乎以此为乐。
一个小时下来,岑溪筋疲力尽,把阿朵的牵引绳系在便利店门外,气喘吁吁地走进去买水。
她时不时看向门外的阿朵,小狗吐着舌头,眼珠子亮晶晶地冲着一个方向摇尾巴,时不时发出友好的哼哼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