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卫媗x薛无问
,大多绕不过无双院。
世家望族里的儿郎未成亲便纳妾,多少于名声不利。若是定了亲,对方的家族提出不满,那些有了通房妾室的世家子弟多半会在迎娶妻子前,将通房妾室撵走。
下人们纷纷议论着魏姨娘什么时候会被撵走,只不过才刚议论了没几日,一个爱嚼舌根的婆子便被薛无问直接发卖了出去,发卖前还生生挨了十个板子。
那婆子原先是静心堂的粗使婆子,王淼住进静心堂后,她便被提到了偏院去伺候王淼。
大抵是以为王淼入了薛老夫人的眼,日后会成为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。为了讨未来世子夫人的欢心,这才多嘴埋汰了卫媗几句。
话说出口的第二日,她便被薛无问撵走了,王淼还替她求情,可惜郎心如铁,薛无问理都没理她,亲自让暗一找了人牙子过来将人领走。
经此一事后,定国公府再无人敢议论无双院。
如今的王氏一族因着王贵妃,在大周可谓是烈火烹油。王淼作为王氏一族的嫡女,被薛无问如此打脸,心里自是不忿。
她对无双院的魏姨娘从来是只闻其名,不见其人,只知晓是个容颜极盛的药罐子。
于是三番四次派人来无双院请魏姨娘到静心堂一聚,只卫媗从来不理,便是她如今无家族可依靠,也轮不着王淼来敲打她,寻她的晦气。
王淼身边伺候的苗嬷嬷大抵是气不过,趁着除夕这日,薛老夫人与薛无问去宫里赴宴,特地在无双院外夹枪带棍污言秽语地刺了几句。
佟嬷嬷气得浑身发抖,想出去同那苗嬷嬷吵嘴,却被卫媗拦住了。
“算了,嬷嬷,这样的事迟早会来。”卫媗面色平静地折下两支开得正荼蘼的腊梅,抱在怀里,笑得很是温和,“你要知晓,定国公府御下极严,若不是老夫人允许,前些日子静心堂哪能传出那些閒言碎语?今儿那苗嬷嬷又怎能顺顺利利地来到这,在外头指桑骂槐?”
佟嬷嬷面色一白:“薛老夫人对姑娘——”
“老夫人不是讨厌我,不过是要让我明白,薛无问早晚要成亲。”卫媗打断佟嬷嬷,淡淡一笑,道:“若我起了贪婪的心思,那便快快歇了那些痴心妄想,安心做个姨娘。若我没有那等子不切实际的念头,那府里的流言还有方才苗嬷嬷说的话,自自然然伤不到我。”
卫媗进了屋,慢慢地将怀里的腊梅枝插入花瓶,继续道:“王氏一族在当年的事上不无辜,薛家大抵瞧不上王家,不可能同王家结亲。王淼这些日子的行事更是失了风度,老夫人怎可能让这样的人做薛家的未来主母?”
这几年薛无问在锦衣卫里混得风生水起,去岁便做上了指挥使,在金銮殿里更是颇得成泰帝赏识,是个御前红人。
他身后有定国公府一脉,本身又能力卓绝,俨然一香饽饽,饶是他名声有损,这盛京依旧有不少高门大户前仆后继地要将女儿嫁与他。
卫媗看得明白,薛家大约不会从盛京里挑人家,多半是在肃州给他定下个家族并不显赫却素有贤名的姑娘。
思及此,卫媗望了眼窗外飘着的柳絮般的雪花,轻声道:“嬷嬷,我们该离开了。”-
皇宫,紫宸殿。
薛无问从殿内走出,大步往宫门去,玄色筒靴很快便沾满了雪沫子。
暗一在宫门外侯着,一见他出来,忙把手上的大氅递了过去,道:“世子可是要回府了?”
薛无问披上大氅,提步上了马车,揉着眉心“嗯”了声:“今夜无双院吃什么了?”
暗一愣了下,吶吶道:“属下不知,属下哪敢打听无双院的事?”
自家这位世子整日里就像只猛兽一般盯着魏姨娘,不许旁人多看她一眼,也不许旁人议论她。
府里的暗卫谁敢往无双院偷瞧一眼?
薛无问瞥了瞥暗一,从鼻子里哼了声,旋即推开窗牖散身上的酒气,道:“昨日顺天府审的究竟是何案?为何镇平侯府会派人去寻了宁坤?”
宁坤是如今的顺天府尹,此人背靠首辅凌叡,是凌叡的党羽之一。
听薛无问问起这案子,暗一瞬间就来了精神。
“听说是个穷酸举子偷了镇平侯府那位大小姐的玉佩,人赃并获之下,被抓进了顺天府,年关一过,便要判刑了。”
暗一摇了摇头,“镇平侯府的大小姐早年流落民间,年初才找了回来。属下听人说,那举子似乎同这位大小姐有旧怨,二人都被一位老大夫收养过。唉,我瞧着啊,这举子多半是冤枉的。罪名一定,他便是不死,功名也保不住。”
眼下来盛京的外地举子,都是衝着明年的会试来的。这少年功名被撸,他的科举之路也走到了头,日后怕是连个有盼头的前程都无。
薛无问淡淡道:“他若是能撑住一口气,等到明年,兴许还会有转机。”
宗家那位老谋深算的家主相中了顺天府尹这个位置,手里大抵拿捏着不少宁坤的把柄。他的侄子宗彧这几年在临安城做县令,屡破奇案,颇得百姓爱戴,有“青天大老爷”的美誉。
宗家若是放手一搏,再有朱毓成从中斡旋,宗彧说不得真能做上顺天府尹。
宗彧此人,薛无问略有耳闻,是个不畏强权、追求公道的好官。
那举子若真是含冤入狱,只要他等来了宗彧,生机便来了。若明年宗家落败,宗彧不能顺利执掌顺天府,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。
这世间不公之事何其多,不是每个人都能沉冤昭雪的。
暗一也知晓世道便是如此,心里再是可惜,也不再多说,老老实实驾起马车往朱雀大街去。
大雪簌簌地落,将满是泥泞脏污的街巷覆上一层细细的白。抬眼望去,这银装素裹的天子之城,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。
马车辚辚,在雪地压出两道长长的痕迹。
薛无问回到无双院,守着无双院的暗六悄悄上前禀告了下午苗嬷嬷来过无双院的事。
薛无问目光微凉,转了转指间的扳指,冷声道:“派个人到外祖母那,就说她老人家再不将人叫走,我就要亲自送她走了。”
世家之间盘根错节,多多少少沾点亲。薛无问的外祖母与王淼的祖母便是远方表姐妹,王淼勉强能唤他一声“表哥”。
只他对这位表妹是当真没半点情分,自从王淼住进静心堂后,他连去给祖母请安都去得少了。
如今王淼纵容下人欺到无双院来的行径更是叫他厌恶,今儿在宫里,成泰帝还问他是否要同王家这位四娘子喜结连理,被他一口拒了。
眼下凌叡一党权焰滔天,王贵妃宠冠后宫,王家那位老夫人倒是大着胆子将主意打到定国公府来了。
只他们薛家,还真不屑同王家结亲。
薛无问在宫宴里饮了不少酒,身上满是酒气。原先怕熏着卫媗,想先去耳房沐浴了再去正屋寻她。
可知晓了下午发生在无双院的事,哪还等得及?
快步入院,推开了寝屋的门。
屋子里,卫媗正窝在榻上看书,听见门开的动静,与薛无问对视一眼便放下书,下榻趿鞋,上前给解了他身上的大氅,道:“我让嬷嬷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罢。”
这姑娘鲜少会主动给他脱衣裳,偶尔下值回来,也是他胡搅蛮缠捉着她的手,才能请得她纡尊降贵地给他解衣裳。
今儿她倒是主动,不仅给他解衣裳,还不嫌他一身酒气。
往常他吃了酒回来,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总会皱起鼻子,静静瞅着他不说话,那模样瞧着就是在嫌他熏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