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1
你很强,我要杀了你,哪怕同归于尽。
这样的眼神坚定而明亮,绝不会被人说服,不接受求饶也不在乎自身的痛苦,只有一个一往无前的目标。
方依土伤痕惨重,她没有隔绝自己的五感。
那酷似男子的面容却丝毫不见哀痛和惊惧。她还是那样的稳重,要命的沉稳,和那时候的妖皇一样。这真真正正的大将之风,帝王之风,不是强作镇定、城府深刻。
而是生死坦荡,豪气万丈之中,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动她。
壮士断腕不算什么,为了达到一个目的,为了自己说保护和钟爱的人,舍生忘死。
这种气魄,妖皇有,他的小儿子金乌没有。
这种坦荡,方依土有,她身边所有人都有。
金乌嘶喊道:“你为什么”他莫名的哽咽了,火焰弱了下去,翅膀无力的垂了下去,哭叫道:“为什么”
“你当真抓了翟娘么!”方依土的声音彻底嘶哑了,她扯着烟熏火燎的破锣嗓子大喊。
“没有!”金乌几乎哭了出来,他莫名的感到畏惧,对死亡的畏惧,对方依土的畏惧。
“我必须保护翟烟儿,或为她报仇。”方依土留着不用的法力和精血都压进了左手的手肘下,然后猛地爆炸开。她不用法力保护自己的身体,就是为了留着炸他。
金乌的身体猛地涨了起来,像是一个吹满的尿泡、一个灌满的肠衣。
爆裂一瞬间摧毁了他的丹田、内脏和元婴——这多亏他为了对抗当头而下的天河水耗光了大部分法力。
气劲撕开了金乌肚腹上的伤口,让他的血肉和方依土炸碎的手臂混杂在一起喷涌而出。这只和方依土等身的金乌,现在只剩一张完整的皮。
或许金乌会认为如果方依土没有幸运的揣了一沓天河真召符,他就不会输。可是他不知道,召天河水的天河真召符、召天雨的甘露神咒,召火的敕令赤炎符、接引天火符,召雷的神雷符、清廷正干符,催动草木的,驾驭土地的……
所有只需要法力不需要五行属性的符咒,她都揣了一堆。这都是弟兄们的心意,也等同于她带的兵马。
方依土甩了甩鲜血淋漓的右手手肘——小臂都没有了只能甩手肘,看了看左手的黑骨,低头瞧了瞧黝黑焦香的胸腹,啧了一声。
她倒不是不想穿衣服,或是补充些灵丹把自己身上治一治,可惜她的东西都放在袖里干坤了,衣服被烧坏之前都扔到下面去了。袖里干坤里装的东西不多,就是朝服和符咒、丹药,现在隻好下去找了。
幸好烧的这样凄惨,看不出是男是女,实际上就连是死是活的看不出来,她倒不怎么觉得丢脸。
…………
方落轻轻淡淡的看着天上地下到处混战的战场,对翟烟儿道:“方夫人,狮子精可以拿出来用了。”
翟烟儿吓了一跳,心说:你被软禁在最偏远的小屋里,怎么知道……我有个小狮子精?
方落以外她不愿或舍不得,朱唇微启,叹了口气:“方侯府上最重战功,方夫人要与方侯比肩而立,现在既然不能指挥克敌,就必须上阵杀敌。方才方夫人出手时,方侯一方士气大振,与方侯出手相差无几。”
道泰上场厮杀了半天,遇到了一个强敌,差点被杀了。多亏方牛偷袭他的敌人,救了他,现在两人都回来暂休。
道泰听了方落的话,沉着脸道:“方落!你这是什么意思!翟烟儿功夫不好,道法也只是平平,你有意不成?”
“岂敢。”道泰没有明说,方落也知自己被误会‘要害了翟烟儿’,依然脸色不变,温文尔雅的解释道:“方夫人不出手,她的坐骑出动也一样。”主母在旁边看着,和主母奋勇杀敌,这样的气势可不一样。如果是方依土在这里,那用我说,她自己就去挑敌军中最强的人,一个个杀掉。
三公主抚了抚鬓发,抿嘴而笑,方落既是帮助翟烟儿树立主母的威严,也是暗中讨好方依土。
道泰还要说什么,方牛看小楼四周的护卫们脸色渐变,连忙在他肩上拍了一下。
翟烟儿虽然从不上战场,也是在战场旁边观望的军需监官,闻弦歌而知雅意,隻刹那就懂了方落的用意——他的提议确实有助于自己立足。她立刻把两根手指头放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呼哨。
那隻曾经抓过她的狮子精兴奋的抖着一身毛发,一道金黄色的流光,就到了小楼外,趴在云头看着她。
翟烟儿一指战场:“除了天兵天将和主公的兵将之外,全是敌人。去吧!”
狮子精毛茸茸的大爪子在云端挠了挠:“敌人又怎么了?”
翟烟儿失笑:“这些敌人,或抓或杀或吃,随你。”
狮子精摇头晃脑的大叫了一声,衝入混战中。
翟烟儿问方落道:“你认为,现在该做什么?”
方落满满的飘渺脱俗:“用诈术。”说完之后,他下意识的向前方左侧笑了笑,他身前一步左侧这个位置,一直都是方依土的,十二年来都是。
他略带失落的说:“他们袭击这里,一定是知道方侯不在。他们很有可能派人在路上等着方侯,拖延时间以防不测。夫人去告诉他们,方侯已经突破了他们的埋伏,很快就要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