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
凌尘子见状笑道:“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果然是有几分道理。”
谢临深不置可否,但将古冉恬往后轻轻一拨,抱着臂靠在门边,“师伯现下肯谈谈了?”
凌尘子叹了口气,“谈?”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长颈的小瓶子扔过来,那黄黄绿绿的配色,古冉恬一下就认出了便是桑元兀给她们选过的天仙救,连忙小声提醒谢临深。
谢临深点点头,随意一勾便抄在手里,端详片刻,忽然笑了,“凌师伯也不好得寸进尺的。”
凌尘子也是咧嘴笑笑,“贤侄误会了,我只是觉得当着这两位小娘子的面,恐怕不太方便。”
……他这又是什么意思?明晃晃要灭她们两个的口吗?疯了吧?古冉恬隻觉得他太不可理喻,不过看看岳水心的面颊恢復红润,却也将心放下一半。
谢临深拈着那小瓶子,却是若有所思。
古冉恬不知怎地又有些动摇起来,便使劲晃晃脑袋想叫自己清醒一点,不会的,谢临深要有这个想法,方才也不会先收剑了。
像是印证她的想法似的,谢临深忽地将那小瓶子往后一抛,古冉恬下意识地伸手抱住,抬头瞧他仍是那么斜斜靠在门边,“那样响的冤都喊出来了,就是师伯想收手,另一位朋友也不肯罢?”
“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贤侄你?”凌尘子摇着头笑笑,“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,我要那个。”
……那个是哪个?这还叫不兜圈子么?古冉恬隻觉自己像在听天书,实在不晓得他们为什么非得要打这个哑谜。
谢临深却像是心领神会,“这么说,炸清秀园,倒是衝着我来的?”
凌尘子笑而不语。
谢临深叹了口气,“我想不通。”
凌尘子依然面上含笑,“贤侄聪明绝顶,怎么会想不通?”
“师伯真是太看得起我。”谢临深瞧着他,语气闲闲,“只是若是为了那个,师伯难道不该去找家叔么?”
“贤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,难道还当真要我把话说到那份上?”凌尘子竟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,好似甚是为顽劣的子孙感到无奈。
谢临深懒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,“师伯不妨就说到那份上。”
凌尘子挑起两道似笑非笑的细眉,“贤侄此话当真?”
“罢了罢了。”谢临深笑了一下,“师伯既然顾念旧情,我也不便拂了师伯好意……不如我替师伯说了罢。”
他忽然直起身子,往前走了两步,脸上还带着那如有如无的懒怠笑意。凌尘子却猛地收紧了手,将岳水心提在身前,死死地盯着他的手与剑,唇边纵还残有得意的笑影,却不免显得有几分僵硬,“贤侄莫再上前了。”
谢临深当真停下脚步,笑意未减,从容得仿佛他才是那个占尽上风不受胁迫之人,“怎么了师伯,不是想要吗?总不能是……叶公好龙罢?”
“你……”凌尘子猛地大喘了一口气,双眼亮而炽得仿佛燃着两团火焰,叫人觉着贪婪却又恐惧,“你真的学了……”
谢临深没有答话,只是轻声嗤地一笑。
古冉恬但觉心头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,刹那之间打通许多关窍,却也在刹那间全身发冷得打起颤来——谢临深真学了的,不会就是那传说中的秘籍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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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
她心里犹在七上八下,凌尘子却已再次出声喝止,“别过来了!”说话时手下多使几分力气,岳水心便不自禁地皱起了眉,只是咬住嘴唇不肯发声。
古冉恬登时便顾不得再想那许多,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,可抬眼瞧着谢临深背影,又着实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。是了,她能做什么啊?若是谢临深真个练了那秘籍,若是他回过头要来灭口,她又有什么本事拦得住?原来……原来平素看了那么多江湖故事、晓得那么些武林典故,真正到了生死关头,竟是半点用都没有。
是她错了吧,是不是她该听老爷子的话,远远看着听着就好了。结果她非要一意孤行,不但自己身处险境,更害得岳水心危在旦夕。
古冉恬不忍再看,不敢再想,低下头去,看着手里那块谢临深方才给的手帕,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句放心,她应该相信他的,事到如今,不相信他,好像也没有旁的办法。她得相信他的,她没道理不相信他,他可是谢临深啊,是南谢北温、流风逐松的谢临深啊!
何况那种捕风捉影的事情,她从前明明最是嗤之以鼻的,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为什么一切都变了?
“这么看来,师伯手里是没有别的筹码了。”谢临深到底站定了脚步,“不应该啊。”他摇了摇头,好像真心实意很是疑惑,“你心急了,为什么?”
凌尘子欲言又止,脸色微变。
“还有一件事,不晓得师伯有没有想过。”谢临深倒也不管凌尘子如何,语气照旧是懒意洋洋,“我怎地就能轻易脱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