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
邬挽迎摇头,过了半分钟才站起身,回避态度极其明显,说:“没别的,早点休息。”
他一顿,对鱼泽芝道:“夜深了,招待难免不够到位,希望鱼老板见谅。”
“是我冒昧打扰。”鱼泽芝朝邬挽迎点头。
邬引玉坐到邬挽迎原先的位置上,又重新看起手里照片。
二十三年前的邬家还挺简陋,箱子那么大的电视在桌上搁着,看起来跟个烤箱一样。电视前没有人,但那黑蒙蒙的镜面上好像有一团影子。
照片拍的应该是那时借住在邬家的女人,可惜拍是拍了,没有留下一张面孔。
“我能看看么。”鱼泽芝问。
邬引玉往边上坐开些许,让出了个空位,在其中一张照片中,她看到宋有稚看向了某一个地方,嘴角虽是上扬,却好像有些惶恐。
随后,她在照片里看到了藏在镜子后的一角符箓,看见了压在杯子底下的五帝钱,看见了拴住椅子一条腿的红绳……
诸如此类不难得知,邬其遇和宋有稚其实并不欢迎这位借住者,甚至也还想将对方擒住,但他们应该是失败了。
现在宋有稚交出这些照片是因为什么,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吗,现在发生的种种和她有关?
沙发微微一陷,鱼泽芝坐在邬引玉身侧,伸手把散乱摆在桌上的照片拿了过去。
邬引玉留意起鱼泽芝的神色,毕竟这人和她一样,能发现旁人见不到的墨迹。
鱼泽芝的神情倒算平淡,眼却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,露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怀念之色。只是她那眼波敛得极快,如同浮光幻影。
她淡声点评:“于那个年代而言,能拍出这么清晰的照片实属不易。”
邬引玉把电视机那张照片往鱼泽芝面前一递,食指指向屏幕上那团黑影,说:“你说这会是没有露面的那个‘人’吗。”
“会。”鱼泽芝几乎没有思考。
可惜邬其遇死了,邬引玉能问的就只有宋有稚,只是宋有稚的精神状况实在不太妙,很难能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可信的信息。
更匪夷所思的是,但自从邬其遇出事后,有时候宋有稚光是听见邬引玉的声音就会战栗,连好好交流都变得极其困难。
邬引玉捏住鱼泽芝袖子一角,显得亲昵而又留有边界,下颌抬了抬说:“走吧鱼老板,帮我看看那段监控。”
“你求人就是这姿态?”鱼泽芝把桌上的照片迭整齐了。
邬引玉又拉了拉对方的袖子,腔调萦回百转的,说:“拜托了鱼老板,现在正是需要您的时候。”
鱼泽芝沉默了数秒,手也明显一僵。
“走吧。”邬引玉站起身,缎面的旗袍已脏得不成样子,裙摆上的黑白山水纹好似无端端添了好几笔。
鱼泽芝这才跟着起身,把信封递出,“拿着吧,你哥给你的。”
邬引玉松开鱼泽芝的袖子,若有所思地接了信封。她转身便往楼梯上走,被簪子盘久了的头髮卷卷曲曲地在身后晃,回头说:“我先带鱼老板到阁楼,然后我去换件衣服。”
于是鱼泽芝先上了楼,她不知道邬引玉把视频存在了哪,索性干坐着等。
邬引玉进了卧室,打开水正要洗手,忽然听见排水口里传出抠刮声。
作者有话说:
=3=
水声太大,那点轻微的抠刮声便显得若有似无。
邬引玉紧紧盯着排水口,缓慢俯身,却因为口子上有个金属按压塞子,而探查不得孔内的状况。
桀桀。
桀桀。
就在这时,排水孔竟被堵住,池中水越积越多,近要漫至她的下巴。
邬引玉猛直起身,匆忙关水,还对着塞子按压了数下。
水依旧排不下去,还是被堵得严严实实的,好在关了水后,那抠刮声也跟着消失了。
盥洗室随之静得出奇,邬引玉有点恍惚,心说难不成是听错了。
可排水口被堵住不假,她干脆打开塞子,把水也开上了。
这次开得小,隻余一道细细水流徐徐落下。
抠挖声还是没有再响,邬引玉索性关水,弯腰打开了底下的木柜,观察起排水口下那根细长的管子。
就在她弯腰的一瞬,排水孔处竟又传出声音,这次响得密集仓促,好像能刮出火花。
没有鬼气,不像妖邪。
邬引玉隻觉得古怪,于是伸手探向管道,小心地拉扯了数下。
歘啦。
满池的水,连带着此前在管子里还未渗下去的,一股脑地泼了出来,浇湿邬引玉的后背。
邬引玉整片背登时一凉,忙不迭直起身退了两步。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湿凉给吓得微微愣神,哪料到池中水还能这样往外涌。
如今池里空空,水全洒出来了。
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,尤其在她不觉得是鬼怪作祟的情况下。
邬引玉试探般再次打开水,这回流出的水没有遇上堵塞,畅通无阻地流了下去。
她刚松下一口气,便意识到事情又变得不太对劲。
经出水口流出的液体,颜色竟变得越来越深。
就这么几秒里,水流漆黑如墨,甚至还携着一股墨香。